謝青綰不由驚異地了他一眼。
蕓杏同素蕊是母親親自挑選教養,自小便伺候在邊的,看顧食起居,訪醫求藥。
謝青綰一貫很是惜命,倒不必這二位忠仆行“撞柱死諫”之類的事。
只是慣常是懶歪歪的,又格外嗜睡,不得不變著法地勸誡看顧。
顧宴容從眉心到額角,直將人按得在他懷里犯起困來。
才要裹回衾被里,忽聽懷中人含糊不清地問他:“我的絨枕呢?”
那只被日夜抱著、不釋手、甚至染著香的絨面枕。
顧宴容看向的神冷雋而專注,開口卻只說:“睡。”
這樣的東西再不會有。
謝青綰恍惚記起昨夜的賬算起來沒個頭,瓣麻得不住,腦袋昏沉請這位攝政王早些回房安置。
顧宴容卻不容置否地剝了懷里的枕,融融溫將整個人圈得嚴合。
一樣的語氣在耳邊低低開口道:“睡。”
莫說分房睡,連楚河漢界都被他強拆了去。
回籠一覺,懶枕消眠。
謝青綰被他一手擾醒,迷迷糊糊被提溜著坐起來,靠進一個尚沾著氣的微冷膛里。
溫熱的巾帕仔細過眉眼、鼻尖連同角,又拭凈脖頸,進五指的每一條指里。
謝青綰倦倦張開眼,有些遲鈍地看著顧宴容認真而投的神,與他專注批折的神無甚區別。
屋里侍奉的丫鬟皆低眉斂目,有條不紊地進出著。
在顧宴容矮下來要為著履時,謝青綰才終于如夢初醒,慌忙去推他的手:“我自己來。”
雖悄悄氣不過,卻也決不至于騎到攝政王頭上來作威作福。
顧宴容便由藏著腳丫子奪過那雙繡鞋。
謝青綰只簡單盥洗過,長發略一挽束,披著外走出了那道琉璃屏風。
含輝堂正房的寢屋大得出奇,倒也難怪被定作新婚夜之房。
里閣正中,赫然擺著本該在膳堂用的早膳。
瞧一瞧窗外天,正是平日里進早膳的時刻。
鎮國公府的規矩已算得上隨,卻也決計不會縱容將早膳搬進里屋去用的。
謝青綰慣于五更天起,梳洗妥帖再到母親院里請安,一道用個早膳。
嫁攝政王府后雖沒有姑嬸婆母,卻也將這習慣保留了下來。
謝青綰閑散披著外,立在原地怔了半晌,才被一個不住的呵欠打斷了思緒。
顧宴容似乎格外偏的發頂,面輕淡,手上作卻很誠實:“坐。”
謝青綰被他得熱紅了臉,別扭地躲開他的手:“謝殿下。”
顧宴容眼睫微斂。
今晨的菜式似乎要格外清淡一些,謝青綰舉著認真思考了半晌,眼見他盛了碗雪梨銀耳來。
握在碗沿的手勁瘦修長,將慣用的青瓷碗襯得格外小巧一些。
謝青綰聽到他沒頭沒尾道:“清熱退紅。”
頂著微紅的瓣出一瞬迷茫的神,隨即直燒了滿臉的紅云。
在一旁侍候的丫鬟婆子們眼觀鼻鼻觀心,連蕓杏都不敢上來布菜了。
謝青綰拿銀匙進了口湯,熱氣口時熏得口腔有些痛,像是真的紅腫起來。
覺出些委屈來,一時連最的甜食都不覺得香了。
拿銀匙撥了撥碗中清的銀耳,悶悶不樂地垂下頭。
想問新婚夜攝政王許諾的和離是否還作數,又怕這句一時開罪了他,賬上再記一筆。
他收手勁大得嚇人,謝青綰今晨起床還未來得及看過,不知有沒有握出印子來。
出神間,顧宴容忽然在對側不咸不淡地開口道:“發甚麼呆,”
他神中似乎帶了點好整以暇的逗弄,不不慢地補充道:“。”
謝青綰眼睫驚,不可置信地抬起眼來。
第24章 出游
◎是誰拿給綰綰看的◎
那話本子終歸是康樂獻寶一樣送來的, 不忍棄置,隨手塞進了幾冊志異奇聞中間。
這東窗事發得未免過于早了。
謝青綰驚過一瞬,抿著瓣純良又無辜地抬起眼來,慢吞吞道:“甚麼啊。”
與謝阿綰有何干系。
顧宴容縱著耍無賴, 慢條斯理地將那盞蒸酪推至面前, 才回:“綰綰不知?”
著意換了稱呼。
他音一貫是冷的, 教人琢磨不出心緒來,這句“綰綰”咬字卻格外緩一些。
謝青綰耳發, 已經聽到外間侍候的丫鬟們的竊笑聲了。
眼底的水一頓,篤定且頗有底氣道:“阿綰自然不知。”
顧宴容便揮手遣退了一眾侍, 不不慢地起近側:“不要, 綰綰不知, 我便講給你聽。”
極侵略的氣息隨著那烏泱泱下來的玄長袍, 霎時間籠罩了。
不知是不是格氣場的緣故, 他上總有輕淡的、難以言表的冷雋意味,像是寒山孤雪, 封著銳利的冰。
謝青綰在電石火間不可避免地想起他幽黑的瞳仁,灼人的手掌, 和帶著滾滾熱意的舌。
重而低沉的呼吸聲得從耳到半邊子。
謝青綰又被他攬住了腰, 像只被巨叼在懷里的兔子一樣懦未敢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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