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守著醒來,見來了一點神便烏地覆來。
午膳的時辰已過,謝青綰只墊了一些熱乎的糕與糜羹,便瞧見素蕊如常將湯藥奉上來。
才嘗了半匙,便忽然古怪地蹙起了眉尖。
素蕊見這樣的反應當即頓了下,遲疑道:“王妃,如此難喝麼?”
謝青綰搖頭。
非但算不上難喝,反倒較平日里服用的湯藥更多一甘甜。
只是喝慣了那樣苦的藥,乍然換了藥竟嘗出甘甜來,一時不大適應罷了。
放下手中的藥碗,氣流微弱吹裊裊霧氣:“這回的方子似乎改得格外多些。”
素蕊回道:“正是了,蘇大夫說這回的方子用的都是頂好的藥材,可謂是滋補溫養的上古奇方。”
“是藥三分毒,這方子毒更小許多,且不大妨礙神,王妃喝了也不會同從前那樣每日困倦。”
謝青綰撥著藥盞中的瓷匙,幅度很小地點頭道:“這樣一張良方,想必很是周折麻煩罷。”
素蕊略作保留,只答道:“蘇大夫費了兩個時辰呢,說是這藥每日一帖便足夠了,再不必像從前那樣一日三帖地用。”
只字未提用這方子前要經怎樣的過渡調養,一帖又要燒掉多金銀。
謝青綰眼睛都亮起來,卻先是松開了那細白的瓷匙,抬手吩咐道:“快傳紙筆來,給祖父去信一封。”
鎮國公府闔府上下費盡心力為續命,便一貫很知自惜,睡覺喝藥無不乖巧。
祖父為這一的沉疾愁煞多年,聽聞了這個消息想必能寬許多。
午時才過,謝青綰服玩那盞湯藥時仍舊未瞧見顧宴容的影子。
素蕊在一旁回稟道:“王爺正在書房與幾位朝臣議事。”
謝青綰哦了一聲,將寫好的家書填信封,落了款,吩咐小廝送回去。
這帖微甘的藥似乎起效,那點慣有的昏沉發力都像是被驅散一層,算不得明顯,卻已難得。
謝青綰提著擺起,復又想起他正在書房議事,不便打擾。
于是暫且到仙游園的湖心亭榭中去吹一吹風,順道看看荷花。
顧宴容終于前來找人時,便瞧見那座小小的亭榭八面垂掛了流錦明紗帳,阻隔了些許涼風與刺目的日。
亭中支起一張通紅玉雕琢的人榻,大約是因著天熱,倒沒有再鋪雪狐絨毯,只鋪了層單薄的錦緞。
謝青綰便懶歪歪地倚在上頭,聽蕓杏念著故事。
一旁的矮幾上熏著不知名的淡香,用以安神連同驅趕蚊蟲。
見他走近,蕓杏掩上書卷才要起行禮,卻忽然被他抬手止住,無聲遣退下去。
謝青綰吃力地翻一個,將自己攤在那方窄窄的人榻上,嘟嘟囔囔道:“阿杏。”
似乎是不滿擅自停了故事。
顧宴容矮蹲于榻側,執起那一冊書卷,嗓音低緩地接續念下去。
才讀半句,謝青綰已張開眼睛來,與蹲于旁的顧宴容四目相對。
呆了呆,有些急迫地翻側臥,近乎從人榻上探出半個子來往他懷里蹭。
那雙籠煙斂霧的眼睛明得像雪,嗓音也明澈,同他講道:“殿下,我今天換了新的藥方。”
顧宴容松開手中書卷接好了人,抱在懷中問:“綰綰喜歡?”
便輕輕淺淺地笑,努力湊上來親親他的下,眼角眉梢都著開心:“比往日里那樣烏漆嘛黑的藥好喝得多,每日又只服一帖。”
卻真誠:“我很喜歡。”
顧宴容手掌握在兩肋,俯首與瓣相。
謝青綰輕唔了聲,仍舊好奇地追問他:“殿下……是何時想到要給我換藥的呀?”
顧宴容細吮瑩潤的瓣,言簡意賅地答:“湯泉行宮。”
謝青綰頓了下,無論如何不曾料到這個答案。
顧宴容將人掬起來團抱于懷中,直起在那張通紅玉雕琢的人榻上落了座。
他慢條斯理地剖講道:“湯泉行宮第一晚,便很想嘗一嘗綰綰。”
謝青綰驚了下。
那雙手扣在腰間緩緩作,暗自啞下去的男聲近:“可是綰綰的呼吸又輕又弱。”
他描述道:“像是我們事到一半便能昏過去一樣。”
謝青綰耳尖霎時燒起來,小聲指控他:“你只想這種事……”
顧宴容俯首承認了的指控,十分虔誠地自白:“嗯,總是惦記綰綰,是我的過錯。”
他嗓音很低:“我該在賞花宴上初見時,就把綰綰搶回王府。”
攝政王府中金銀堆砌多如牛,權勢人脈一概不缺,他會在第一面時便著手去為找尋更好的藥來。
而非空耗一年半載,又將人昏昏倦倦地隨意養在府里。
謝青綰歪著腦袋設想了下,答道:“那祖父會提劍殺過來的。”
顧宴容極低地笑了聲,碾著瓣緩緩道:“能得綰綰便好。”
他最后很近地問道:“今晚到浮堂去,給綰綰念故事好麼。”
一五月便愈加熱起來。
謝青綰近日來總食不大好,換了這樣的良方也于事無補,反倒因著天熱愈加嚴重起來。
顧宴容四更天時才將抱去沐浴,給發時低低地說了句甚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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