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中陳設古拙幽雅,木質的茶案檀極深,更添幾分清幽的古意,確是品茶的好去。
顧宴容牽著人在臨窗的一角坐定,低眸看拈起那只描著蒼竹的青釉瓷茶盞細細把玩。
大約是餞送花神其中寓意的緣故,堂中多是結伴的年輕男。
謝青綰將那茶盞仔細擱回原,投名局的茶客仍舊不絕地涌,在小廝的指引下一一座。
同顧宴容一道用店家呈上來的清水盥了手,顧宴容接過巾帕,細細干指間的水痕。
日暮時分微有冷意,指節被溫涼的水浸出一點瑩潤的紅,是生慣養的纖與單薄。
顧宴容將雙手攏進袖中暖著,任湊在耳畔熱烘烘地低語:“殿下懂不懂猜茶?”
嗓音干凈而殷切,眸子里那點水都跟著漾漾。
他垂眸注視那雙眼睛,一時并不作答,只在袖中住的手心輕了。
謝青綰忙要掙開,卻被他不不慢地捉出來,旋即有極淺的吻落在指尖。
他親了的指腹。
謝青綰霎時紅了耳尖。
他們落座于堂中臨窗一角,清幽而素不起眼。
顧宴容輕嗅了嗅指尖,長指沿著腕線緩緩挲,學著的模樣低低湊過來,耳語道:“略通一二。”
謝青綰怔了下,方才反應過來他所答的“略通一二”是指甚麼。
闌城中集會宴飲上便不乏猜茶之類,行人不止一眼瞧得出是何種類,甚至說得中產地乃至采摘的時節。
謝青綰讀書博雜,卻其實因著常年養病,平日里除了參茶便是各補藥,于茶之一道實在說不上通。
偏著腦袋抵在他前,將紅的耳尖藏好。
被他著的手掙了掙,生怕旁人聽到一般小聲道:“是在外面。”
顧宴容嗅罷指尖,自然而從容地按著人又嗅了懷中,有藥草的清苦與花木暗香。
他微松開一些,安地了發頂。
眾人坐定,終于聽到那店小廝再度朗聲道:“謝過列位客顧,我們掌柜的代,鳴州城中人人善茶,尋常的猜法不免無趣。”
“小店有一茶娘子名喚茗蘭,斟得一手好茶,不若今日便換個更新奇些的玩法。”
“小店會先為諸位呈上一盞茗蘭姑娘親手所烹之茶,待品過之后,會再呈七盞茶水,列位客需得從這七盞茶中選出茗蘭姑娘所制的那一盞,方可過這第一關。”
話音才落,堂中立時有氣聲,可見難度。
謝青綰有些為難地蹙起眉尖,抬眸瞧見側的攝政王神未改半分。
莫名安心許多,幅度很小地湊過去,眼問:“殿下?”
顧宴容一手環在腰肢,克制著未再進半分,長指幾不可察地搭在腰窩間,不甚分明地嗯了聲。
謝青綰寬心許多,輕抿了下瓣,仰頭小聲卻真摯地向他:“有殿下在……”
話還未盡,余忽然捕捉到清冷而飄逸地一抹蒼青。
話音一頓,下意識側首去瞧,只見一抹清瘦的形緩步而來。
這位傳聞中的茗蘭姑娘一襲蒼青廣袖長衫,碧簪挽發,輕紗遮面。
穩穩托著茶盤緩步走來,為堂中賓客一一呈上清茶。
還未走近,謝青綰便已嗅到純粹而甘冽的茶香。
一時出神,早忘記了方才仰頭要同側的攝政王說些甚麼。
恍神間,側有極存在的氣息驟然近,環在腰肢間的手臂似乎收了些。
顧宴容低低斂下眼睫,嗓音有意味:“綰綰在看甚麼。”
吐息撒在耳廓,謝青綰下意識輕唔一聲,微蜷著躲開半寸,尚無知無覺道:“好香的茶。”
茗蘭緩步而至,從托盤中取出兩盞正熱的清茶,福離去。
謝青綰拈起茶蓋,嗅到真切而悉的茶香。
垂眸瞧了眼澤翠綠的茶湯,偏頭小聲向側征詢道:“雨前龍井?”
顧宴容著鬢發,輕淡頷首。
堂中已有人輕聲贊說好茶。
謝青綰輕輕將熱氣吹散幾分,極淺地嘗過小口。
香醇馥郁,確乎稱得上好茶。
再側首,卻見顧宴容面前那盞茶仍舊原封不地擺在那里。
歪了歪腦袋:“殿下不喜歡?”
湊近耳語時有茶香混雜著花藥的氣息暗自縈繞。
顧宴容卻慢條斯理地執起嘗過的那盞,仿佛格外專注地品酌著,只是目一瞬不瞬地定格在瓣上。
結滾。
謝青綰耳尖直燒起來,全然無去躲。
品過龍井,店小廝來收杯盞時,及那盞分毫未的茶,不由訝然。
他抬眼瞧過這位幽麗而黑眸微的,下一瞬,便有淡卻不容忽視的目落下。
側錦玄袍的冷峻男人忽然屈起食指,在實木質地的茶案一角不輕不重地叩了下。
他一氣魄與威懾力不加遮掩,仿佛那聲輕響是叩在了他心頭。
小廝驟然收回目,收了茶盞便飛快退下去,未敢多問半句。
歇過片刻,便有小廝捧著托盤魚貫而,每人手中托盤盡皆擺著七盞一模一樣的青釉瓷。
要過第一關,便要從這七盞茶中選中茗蘭姑娘所烹制的那一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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