袖輕拂間,懷中沾染的熱氣與幽微的花藥氣息悄然散開。
與他挾持謝青綰時在頸間嗅到的一般無二,旁側的年顧宴容神微。
他染了一的溫度與香氣。
這位年九殿下拈著文折的手不可察覺地一頓,冰冷而郁地注視過那張與他如出一轍的臉。
他不自覺輕捻著腕上骨珠,閃過一瞬惡念。
殺了他,取而代之。
忽有輕緩的腳步聲徐徐靠近那扇掩的朱門,爾后揭開一條細細的隙來。
謝青綰不知何時醒了。
仍舊懨懨生著病,腳步虛浮地越出房門,嗓音啞得可憐:“殿下?”
最后一線天被濃云吞沒,堂中零星亮著幾盞燈火。
低低垂著眼睫,有些迷蒙地仰起頭來,目在對坐書案兩側的兩抹玄袍間游離不過片刻,捉著擺碎步朝右側而去。
果然會被一眼認出。
年顧宴容緘默坐在左側,不無憾地想道。
顧宴容站起來,抬手將這樣而滾燙的一團接了滿懷。
手掌過下頜,在因而激起的細里探了探頸溫。
燒仍舊沒有退下去。
謝青綰熱烘烘地被他攬在懷里,驚寒引發的高熱燒得腦袋發懵,嗓音也悶啞:“好熱……”
地龍將磚石間厚鋪的絨毯都熏得輕暖,赤足踩在其間,足尖微蜷。
顧宴容抬手取過始終備在一旁的細絨云,矮握住那只□□致、踝骨紅的左腳來。
謝青綰有些不穩地扶住他肩角,順從抬足,被他系好帶。
足底細,連同后跟都瑩潤藕白,在明滅的火里出靡靡緋來。
慣得不像話。
顧宴容將一雙云系好,又取來壁爐旁烘著的銀絨斗篷將人裹好,連同斗篷上兜帽也一并罩上。
只寸縷烏發,連同淺的瓣與秀氣漂亮的下頜。
顧宴容握著那截細腰將人豎抱在懷里,走到窗下那張人榻旁安置好,垂眼問:“綰綰麼。”
謝青綰下抵在他頸窩,斗篷下溫度灼人的一雙手地揪著他腰間料,只沒打采地搖頭:“沒有胃口。”
繼而意識到甚麼,努力仰起臉來去瞧他,又無甚氣力地將腦袋倚靠在他額角,虛弱而道:“殿下是不是沒有用膳?”
顧宴容抬手扶住后腦,難得微擰起眉,側眸掃過一旁侍立的仆從。
后者會意俯首,快步請醫師去了。
謝青綰被他穩穩扶在手心里,親昵地蹭一蹭腦袋:“先傳膳罷。”
偏頭一眼書案旁緘默不言的年攝政王,眸漉漉,眼尾燒得緋紅:“九殿下也一道用一些罷。”
嗓音溫沒有半分氣力。
病至如此。
年顧宴容低低頷首。
晚膳傳在堂,顧宴容嫻地將人從人榻上抱起,卻忽而被用手抵住了膛。
格溫懶倦,又一貫依賴他,生了病便愈加離不得人,此刻卻紅著耳尖,力氣弱小地抵抗著他的懷抱。
小聲道:“別……”
顧宴容斂著眼睫,捉過那雙纖白的手,低低俯下頭來親吻的瓣,又沿著頜線緩緩向下。
呼吸撒在頸側,不容置否道:“抱好。”
謝青綰于是乖巧攀附上男人拔的肩頸,被他掐著腰穩穩放在餐桌旁鋪設著絨毯的木質深椅上。
侍奉的婢盡皆被某位警惕的不速之客打昏,至今還未轉醒。
顧宴容親力親為地替布菜。
年顧宴容便散漫倚著椅背,冷眼相看。
木椅寬大,謝青綰盤坐其間,幾乎要陷進厚厚鋪設著的云墊里去。
被細絨里的斗篷裹著,唯有一雙玉潤脂白的手纖伶伶地探出來,捧著熱氣氤氳的甜粥,埋著腦袋拿銀匙小口吃著。
被兩雙眼睛盯了小片刻,才終于遲鈍地仰起臉來。
氣氛約有些不對。
謝青綰舀了匙甜粥,輕輕吹涼一些喂到男人邊來:“殿下嘗嘗。”
顧宴容溫馴而遷就地俯首,吃下喂來的那匙羹湯,抬手獎勵似地一下頜。
謝青綰赧然低下眼睛,抿著瓣盈盈沁出笑意來。
在目移開的片刻,這位“溫馴”的攝政王轉瞬斂下所有溫度,朝對側投去暗含警號的一瞥。
一餐飯吃得心思各異。
飯罷醫師再度來請過脈,回稟道:“王爺盡可放心,這燒遲遲未退蓋因病程如此而已,稍后再服一帖藥下去,今夜便可退了。”
才用清茶漱了口,便被他兩手探斗篷底下,不輕不重地握著腰自深椅間抱起,舉步往寢房而去。
謝青綰手腳并用地攀住他的腰與肩背,沒甚麼重量地掛在他上,央道:“不想回房……”
病中無力,很快掛不住,又被顧宴容一手扶腰、一手托朝上掂了掂,親無間地按進懷里。
索不再費力,窩在他臂彎里乖如一團綿的云,嗓音也乖:“殿下是不是還有公務要辦?”
顧宴容不置可否,只抱著人平穩越過堂中屏風隔斷,步堂:“守著綰綰睡了再辦不遲。”
謝青綰在他懷中搖頭,很有幾分憂郁地傾述道:“睡不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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