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種極強的愧疚令云舟覺得眩暈,扶住桌子,問道:“薛尚宮可有法子救嗎?”
薛尚宮嘆了口氣:“奴婢只是個宮人,也就只能幫公主跑跑,探聽消息罷了,能有什麼法子?”
看著云舟眼中蓄的淚,輕聲道:“公主,真正有法子的人,您不肯見吶……”
第31章 、梧
能有法子的人, 還能是誰呢,云舟頹然而坐。
這世上最無力的事,是連怨懟的資格都沒有, 因為你還要對怨懟之人有所求……
薛尚宮見云舟渾豎起的尖刺都無力垂落了,趁機勸道:
“公主也是聰明人,知道渤王殿下不像您的氣話里罵得那樣壞, 都是吃不吃的人, 何苦針尖對麥芒呢?”
云舟將額頭抵在床柱邊, 無力道:“他哪里是針尖?他是最鋒利的劍,所向披靡,在他面前, 我的力量何如草芥?”
薛尚宮道:“百煉鋼不敵繞指, 公主怎麼不懂這個道理?”
云舟默了一會, 抬起了頭:“他將我關在這里,不許我出去, 他不來我能如何?”
薛尚宮這才笑了:“奴婢就知道,公主有再多委屈也不可能拿晨霜公主的命運去任, 公主想通就好, 至于能不能出去, 您得試試才知道, 殿下白日里出宮去了, 晚上才回來, 這幾日一直住在臨風閣里。”
到了掌燈時分, 宮門下鑰之前, 薛尚宮將云舟送至臨風閣。
玄羽立在門外, 攔住了的去路。
“殿下不許任何人打擾, 姑娘不能進去。”
云舟往后退了半步, 平聲道:“若說天下間有一人了解殿下所想,恐怕非玄羽大人莫屬了,玄羽大人,我都已經來了……”
玄羽被盯了半晌,終于讓開了子……
云舟的擺浮過臨風閣的門檻,腳步輕輕地向深走去。
心中想得很明白,今天要來求和,但不能卑躬屈膝。
蕭錚那樣的脾氣,越是對他有所求,就越不能突然轉變態度,不然可能會適得其反。
好在慶國公府上有喪事,真要納晨霜還得些時日,事態尚未迫在眉睫,有時間讓步步為營。
臨風閣里蕭錚一人默立在窗前,那徐徐漸近的腳步聲沒有逃過他的耳朵。
“玄羽真是膽子越來越大了,敢把本王的話當做耳旁風。”
蕭錚的音如月一般幽涼。
云舟胡謅道:“是我把玄羽大人推倒了,他起都起不來,并不是不攔我,殿下要怪就怪我吧。”
果然,蕭錚聞言忍不住回頭:“你好大的本事啊,講笑話的本事。”
“說吧,你昨日恨不得我死,今日主來見我,是要說什麼?”
云舟垂眸,面上似還是有幾分怨念:“我只是來問問殿下,把我抓回宮來,是要怎麼保護我?大妃難道看我順眼了嗎?”
蕭錚道:“沒有,我這回搶你回來,看你越發不順眼了。”
云舟又問:“你既然是因為覺得無力保我才把我送走,那現在又讓我回來,難道是有法子保我?”
蕭錚道:“沒法子,你得自保。”
云舟見他如此說話,轉作勢要走,被蕭錚兩步上前來拉住。
他的胳膊鐵似的箍得彈不得。
云舟氣結:“你這無賴!我真后悔來見你!”
“可你還是來了。”蕭錚的語氣不似之前那樣冷,“你也沒有那麼恨我對不對?”
云舟狠狠踩了他一腳,叱道:“不,我恨死你了!”
蕭錚再一次不由分說地將抱起,用手臂將鎖在榻上。
只是這一次,他也一起躺了下來。
云舟大驚,試圖掙扎起。
只見蕭錚手臂一扯,拉開了榻上的棉被,一把將云舟按倒:
“我承認都是我的錯,是我一念之差將事搞砸了,不要再和我吵了,今天吵累了,睡覺。”
云舟猝不及防又被按倒,想再度爬起來,但蕭錚的胳膊箍在腰間,重似千金,且他躺在榻的外側,像堵城墻似的橫在那里。
云舟要起來,比翻過燕山都難。
臨風閣里沒有宮人,榻邊的燈火無人添撥,漸漸熄滅。
云舟也沒了掙扎的力氣,認命似地躺在那里。
想了想,忽然在寂靜中開口:“之前到底發生過什麼事?”
的聲音輕而縹緲,但半晌無人回應。
云舟以為蕭錚真的睡著了,側過頭去看他,發現他不說話,但睜開了眼睛在看著自己。?0?3?0?0?0?8?0?8
他果然本沒有睡。
蕭錚思量了一會,最后還是告訴了云舟關于阿月的事。
他講的很簡略,很平靜,刻意沒有放多緒在里頭。
但那長街孤月,慘死的畫面還是在云舟的腦海中形了。
雖然沒有見過那個阿月的孩子,但能想象到如果沒有那杯毒酒,現在還是個無比鮮活的姑娘。
而那毒酒是自己的父皇賜下的。
云舟不出聲,一滴淚珠從眼角順著太流到枕衾上。
沉默了良久才從那種悲傷的殘云中離,想起蕭錚將的湯碗打翻后,微微抖的雙手,開口問道:
“大妃那樣暗示你,你怕我有一天和阿月一樣,那現在為什麼又要強留我在邊?”
蕭錚翻了個,從側躺變平躺,頭又不知不覺向里側挪了挪,離云舟的頭更近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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