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衍作為朝臣,在面對災時,自是責無旁貸,與父親和知府一同前往各堤壩查看況。
秦妧則在裴勁廣的鼓勵下,與陳叔一起開了糧倉,接濟城的難民。
總兵府上下全都忙碌了起來,不知不覺到了傍晚。
當落日余暉從濃云中出縷縷束時,這場十年罕見的暴雨終于殪崋停歇。秦妧放下米袋,了一眼漸漸酡紅的蒼穹,聽見了飛鳥遏云般的啼。
另一邊,裴衍與當地的橋梁主墨匠師商討好了修繕堤壩的初步計劃,就打算駕馬回城。
在裴勁廣的目示意下,知府趕忙攔下裴衍,“裴相留步!下今日得見裴相,實乃萬分榮幸,敢問裴相能否賞臉,移步城中醉春樓,共飲一杯薄酒?也容下向裴相稟報一下近些年湘玉城的治理況?”
平定治安關乎國祚,裴衍沒有拒絕,也想借此了解一下總兵府于當地度支的占比。
淡笑了下,裴衍頷首,默許了知府的邀約。
裴勁廣笑稱不便探聽,帶著一部分人馬先行離去。
裴衍和知府等人來到城中小有名氣的醉春樓,菜過五味時,正事已談得差不多,知府又點了一大壇狀元紅。
捧著狀元紅走進來的侍,穿花緞齊腰百褶,搭配一條桃白繡花抹,走起路來搖曳香,吸引了門侍們的視線。
來到主桌前,子屈膝行禮,朱含笑,“小冬絮,這廂有禮了。”
放下酒,徑自走到疏簾瑤琴前,彈奏起了雅致琴曲。
知府笑著為裴衍倒酒,介紹起這名喚作冬絮的子,“家道中落的清倌人,琴技一絕,旁的恩客一擲千金,也未必能聽上一曲。下不才,將喚來,只為給裴相助興。”
裴衍夾起盤中熗筍嘗了一口,面上依舊和悅,卻沒有接知府遞來的酒,“一曲千金,一酒萬兩,本客可承不起。”
知府噎了噎嗓子,自知失言,趕忙開口,“冬絮姑娘是慕名前來,不收分文,還請裴相不要誤會。”
七弦若出風塵匣,自是帶了哀怨,冬絮輕攏慢捻間,凄凄掩抑,像是從淩淩寒窟走出的可憐人,祈求著傾聽者的理解。
十三歲琴技就已爐火純青的裴衍怎會聽不出子絕妙琴音中的凄楚,如玉的面容三分溫淡,裴衍沒去在意子想要表達的愁紅怨綠之苦,拿出錦帕了角,淡笑道:“酒足飯飽,多謝款待,今日之宴就先到這兒吧。”
誰敢攔說一不二的次輔啊,知府趕忙起相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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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至戌時,秦妧陪周芝語去往唐宅,與阿湛相了小半個時辰,便乘車回到了總兵府。
甫一府就被陳叔攔下。
“大,侯爺有請。”
陳叔是裴勁廣邊的老人兒,等同于魏媽媽在裴衍那兒的分量,秦妧禮貌頷首,與其步裴勁廣的書房。
書房擺設著一的香樟木家什,古樸大氣,不失雅致。秦妧沒有走進去,而是站在門口,對著帥案前的男子斂衽一禮。
公爹在子嗣外出期間召見兒媳,于理不合,秦妧不愿失了規矩。
裴勁廣放下書卷,請座在雨后的庭砌涼亭,并命陳叔送上茶點。
閑聊了一會兒家常后,秦妧為裴勁廣斟茶,直截了當道:“父親約兒媳前來,是有什麼事要叮囑吧,兒媳洗耳恭聽。”
確實是個較為聰慧的子,就不知夠不夠通。
估算著長子回來的時辰,裴勁廣也不再繞彎彎,“為父從時寒弱冠起,就盼著抱長孫,卻不想被老三搶了先。說起來,多替時寒到虧了。”
早知在綿延子嗣上,公爹與婆母還心急,秦妧垂眼,做聆聽狀,想說自己會抓的,可在下一息卻詫異地抬起頭,只因裴勁廣問了一句:“你們親也有些時日了,若是子的問題,可否容時寒納房妾室?”
像是擔心一時接不了,裴勁廣笑著緩和道:“你的婆母在納妾這件事上就做得很好,做到了正妻該有的大度和賢惠,你該多向學學,而不是學敬王妃做個悍妻,惹人背地里腹誹。”
一個人能理直氣壯地說出這樣的話,足見在他心里沒有將妻子太當回事兒,是個不折不扣的薄郎,也難怪會與肖逢毅是知己好友。
秦妧面上笑道:“按著高門的規矩,正妻門一年之,夫君是不可納妾的。至于以后,那就要看世子是否愿意了。若世子愿意,兒媳攔也攔不住,父親覺著,是不是這個理兒?”
自己的意思被婉拒了啊,裴勁廣低低發笑,想起這丫頭初侯府時謹小慎微的模樣,四年不到,是誰給了拒絕家主的底氣呢?
是自己那引以為傲的長子啊。
倏然,陳叔從葫蘆門那邊走來,附在裴勁廣耳邊,語了幾句。
長子拒絕了他們安排的絕人。
小夫妻還真是郎妾意!
裴勁廣懶得與一小子計較,單手支頤閉上了眼,“為父有些累了,先回吧。”
被下了逐客令,秦妧也不多留,起行禮后款款離開,腰桿直,可在裴勁廣看來,不過是被饒壞了,沒了自知之明。
秦妧回到客院后,收起了用于偽裝的形甲胄,冷著一張小臉坐進客堂的羅漢椅,不知在想什麼。
老邵和承牧從醉春樓隨裴衍回到總兵府后,直接回了客院這邊,見秦妧獨自趴在廊下的欄桿上發呆,對視一眼,一前一后走進葫蘆門,只不過承牧沒有靠近廊道這邊,一個人站在了庭院的槐樹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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