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初,南水,江家村。
一輛輛馬車在騎兵護送下駛了這個隨可見的小村落,南水郡守著大肚子下馬車,對一旁騎馬穿甲的江舉才出諂的笑容:“江元帥,您這是要帶我去見誰?”
其余馬車上,也走下了一個個著綢緞,白銀玉石冠冕束發,腰配暖玉,下車落腳都需要一個仆人跪伏墊腳。
林林總總十幾號人,都是南水各大世家代表,但由于此等地邊疆,并無仙門背景。
眉目間對于周圍村落模樣的江家村帶著些許傲氣,但良好的教育與政治商讓他們掩飾得很好。
現在南水易主,但世家大族依舊穩坐釣魚臺,南春軍就是他們資助的。
要不是由于兩次軍中奪權事件,導致他們安在其中的力量消失,如今應該是江舉才上門拜訪他們。
若他們不滿意,南春軍的元帥可以考慮換人了。
反之,現在他們得遷就著江舉才這個不知哪冒出來的頭小子,因為對方手里真有刀。
也因為傳聞對方背后有仙人。
“跟我來就知道了。”
江舉才翻下馬,隨后帶著一行人朝著村尾的竹林走去,竹林小院映眼簾。
一個看著像老奴模樣的矮小中年人正在掃地,江舉才三步并做兩步迎上去,道:“爹,讓我來吧。”
眾多世家代表面些許驚訝,他們沒想到這個老奴模樣的人竟然是江舉才他爹。
隨后互相對視,更加確信心中猜測。
半響之后,眾人先后進小院,讓本就不大的院落得滿滿的。
通過門口可見客廳坐在幾個人,主位上一男一,男子面相五周正,子蒙著輕紗不見容,隨后左右手都站在樣貌不似凡人的男。
他們正在談話,并不因眾人進而停止,甚至目都沒落到他們上。
“凡人無用,何須過問他們?想用人直接去抓幾個百姓來也一樣。”
君衍正在與顧溫爭論,后者逗弄著白羽鳥,道:“百姓不教育,不識數與人之道。就如在場任何一人都能屠戮軍隊,可我們還是需要他們去征伐大大小小的城鎮。”
“而從頭培養太費時費力,直接用現有的世家子弟比較實在。”
顧溫又不是沒有當過社會底層,他很清楚真正意義上的老百姓是很愚昧的。同時將不屬于他們的責任強加上去,對于誰都沒好。
君衍提議的隨手抓幾個凡人控心,以及江舉才傾向剿滅世家重用寒門等思想很超前,但是有違社會發展基本邏輯的。
“所以你打算讓這些世家組建一個城主府?”
“應該說是朝廷。”
顧溫將目投向世家代表,目和善,方才的言語讓他們覺倍和善,他開口道:“田地超過五萬畝者站出來。”
一言出,眾人面面相覷,沒有任何一人敢站出來。
君衍見狀,難免出一分憐憫。
以自己對于顧溫的了解,這家伙是備魔心的。野路子出的他可沒有正道的迂腐,下起手來有時候比魔道還魔道。
“不愿意說嗎?”
顧溫毫不意外,涉及田產一事,誰也不會明說。
自古以來豪強兼并土地,田戶甚多,隨便選一個世家都是可以殺頭的。就是現代稅稅的也數不勝數,這是天的。
他說普通百姓愚昧,但不代表世家就聰明。
實際上恰恰相反,所謂的世家豪族著最好的教育與資源,但往往能夠展現出令人驚嘆的愚蠢。
“老君,直接搜魂吧。”
此話一出,君衍抬手定住了眾多世家代表,在他們驚恐的目之中一縷縷神念虛線纏繞其脖子。
君衍確認道:“搜魂結束后,這些人大概率都會瘋掉。”
顧溫驚喜道:“那正好斬草除,反正控心又不一定要他們。”
“.”
一時間眾人都沉默了,那些被定的世家代表眼淚直流。
郁華頗為無奈,能聽出顧溫對于世家大族近乎嚴酷的心念,但又不介意利用他們。
隨著君衍神念扎凡人三魂七魄,很快一個南水各大家族資產名冊被整理了出來。顧溫一看發現自己錯怪對方了,本不用站出來,因為所有人都超過了五萬畝。
最大的吳家占據了南水十分之一的耕地,在其所在的地方,府收稅自己上他家門拜訪即可。
顧溫拿起名冊涂涂改改,很快一半的家族都被圈上了紅叉,隨后丟給了江舉才。
“去抄家吧,按照我軍功爵制,有了足夠的田地作為軍功,你的軍隊就是所向披靡的。”
江舉才對于攻打水有些沒把握,道:“水歷來巨富之地,廂軍械良,就憑我們真能打下來嗎?”
“輸了就回來種田,死了就埋。”顧溫無所謂說道:“時勢造英雄,你退下去自然會有其他人站起來。百姓活不下去了,自然都會揭竿而起。”
“不是你救天下,而是你參與到了無數人揭竿而起的王朝更迭之中。”
江舉才有些懵懂,他讀兵書,對于此類不太明白。
他問道:“溫爺,怎麼樣才能天下和平?”
“怎麼如今才開始害怕?你之前可是滿腦子建功立業來著。”
顧溫看出了對方眼中的膽怯,或者說因磨煉得來的沉穩,以及對于未來的恐懼。
曾經的江舉才只是想要被詔安,提前一步完階級越。很樸實無華,又現實的想法,如今顧溫告訴他要打天下。
他不由得有些心虛撓頭,道:“江家村死了很多人,我帶出去的兄弟死了一半。很多兄弟說招安也好的,真這麼打下去.”
“你回去之后,再聽到這些話就讓他們滾蛋,給他們幾畝田回去種。若你也是如此想,也可以回來種地。”
顧溫聲音微冷,江舉才脊背發涼軀僵,冥冥之中似有一尊巨人將掌靜懸天靈蓋。
“打仗便要死人,你不想打有的是人想打。”
“侄兒知錯。”
江舉才連連低頭認錯,顧溫也不再訓斥,揮手讓他帶走了倒地不知死活的世家代表。
君衍調侃道:“你還真狠,頗有一些道君皇帝的風采。為求目的挑起戰爭,不知有多人要送命。”
“世從不是挑起的,而是當權者燒開的。”
顧溫輕輕品了一口茶,淡淡說道:“而我會給這天下一個提前到來的和平。”
十一月初三,南春軍統合南水,抄家世家豪族,兵紛紛,一日殺盡,獲田產千萬,分發兵卒聲勢再漲,民眾參軍之意熱烈。
與此同時,南春軍也將收刮來的靈藥送到江家村。
十一月的神樹朋友費,玉劍佛的四顆靈果,以及南水靈藥林林總總加起來全部給白羽鳥,再轉化為不死藥服用。
【天髓六百載】
【命格仙再減四百載,所需天髓九千載】
顧溫在修行太法,五十載一重天,一天一重,花費三百載步九重圓滿。
【太法九重,三花聚頂,壽萬載】
太法提供了遠超同階九倍的神魂強度,以及萬載壽,也就是說他只靠神魂就可存在萬年。
比起劍道真解與九轉金丹,太法無疑孱弱許多。仙劍與八十一倍的法力太過強橫,九倍神魂強度與壽顯得尋常許多。
而修太法,顧溫道基也順利步七七圓滿。
【天髓三百載】
【玉清道基第八重,法相生,人仙,所需四百載天髓】
人仙法相!
顧溫心神一震,這是玉清道基最強之,也是他踏天尊行列的本。
只要步八重道基,天尊妖圣之類再也不是自己對手,有赤羽子的配合說不定半仙也能角力。
忽然,氣海之中元嬰眉心三花泛起一抹金紅之,一縷縷明悟涌現。
【太法,兩儀,化生萬相,一重所需百載天髓】
道爺又缺天髓了。
顧溫睜開眼睛,雙目神采盎然。
三步之外郁華正坐在椅子,右手撐著下打瞌睡,知到他氣息變化,緩緩睜開眼睛,淺笑道:“七七圓滿,師祖說你比當年要快。”
隨后其余人也知到了顧溫突破后的氣息,紛紛進屋查看,確認突破無疑后又用一種看怪的目看著顧溫。
再這麼下去,等打到汴京的時候,道君皇帝是不是需要面對一位九九圓滿的仙人?
敖湯將消息傳至道宗,如此也是應顧溫之要求。
他要玉清天尊之位,自然要提前造勢。
——
又過三日,夜半君衍找上了顧溫,并展出滿是臉龐的后背。
萬魔,如不滅道一樣,同樣是一種仙。
君衍道:“接下來到我的問題了,簡單闡述一下。由于壽元劫的緣故,我背后的老東西急于仙,故此作出了妥協,給出了一個兩全之法。”
赤羽子面無表說道:“你莫要步我的后路。”
“我有的選嗎?”
君衍收斂以往與赤羽子的針鋒相對,微微嘆息道:“你問題在于壽元,威脅在外部。而我是部出問題,不可能頭痛砍頭,腳痛斷。”
顧溫問道:“所以解決之法是什麼?”
君衍回答道:“你用仙劍斬掉我的魔頭,而天尸會一步步接替。這個過程中他會把我的三魂七魄一點點剝下來儲存到一個容中。一魂分千份,一魄分百份。”
聞言,眾人無不神微變。
顧溫皺眉道:“你這跟把你剁臊子,再拼接起來有什麼區別?”
正如他形容的,將三魂七魄剝離本就極其危險,何況是一點點剝下來。
“沒有區別,但這是我唯一的生路。”君衍解釋道:“你可以把我當一個罐頭,替換罐頭只能從里到外一點點的刮除填充。刮去一點,填充上天尸的一點魂魄。”
更危險了,在將自己剁臊子之前,還要與一個半仙級別的魔頭融合。
顧溫反問道:“你如何保證自己中途不會被奪舍?”
“我無法保證。”
君衍搖頭,一雙丹眼帶著與之相反的剛烈,他淡然又決絕道:“一旦開始,你可以在任何時候殺了我。”
他拿出一張古樸的木牌,細繩串聯,靈韻顯。
“紅塵,我之命給你。”
“若你失敗了,我會幫你殺了這個所謂的天尸。上天地,不死不休。”
顧溫接過木牌,這是從一開始就說好的,也他應該做的。
君衍第一次出溫和的笑容,后退兩步,眉心一點點分魂飛出落了木牌之中。
三魂七魄似流螢飛火,一點點被剝離下來,起初君衍只是眉頭皺,接著緩緩蹲下,再到咬牙關卷軀。
剝離神魂之痛,可比之千刀萬剮。
一魄剝離,化作木牌上的一撇一折。
君衍氣息變得邪,氣息攀升,近八重道基。
“桀桀桀小君衍,你還真是夠狠的。”
顧溫掏出仙劍,君衍里的怪頓時消失,他緩緩站起來,卻見仙劍落在了脖頸上。
君衍頓了頓,隨后再沒有任何作,仍由仙劍搭在肩膀上。
如此顧溫又收回了仙劍,問道:“接下來該怎麼辦?”
君衍回答道:“一月一分魂,十日一分魄。”
——
十日之后。
君衍再分一魄,他的變得越發蒼白,指甲不控制生長。
顧溫著下調侃道:“你這是要尸變了?”
君衍翻了翻白眼,沒有反駁,因為他確實是在尸變。
“你之前問的壽,我從老家伙那里問出來了。壽一說過于古老,可以追溯到太古時期的玄雍。而所謂壽乃鬼仙之壽,神魂之命。”
顧溫問道:“神魂命增加,豈不是等同于天壽?”
“常理而言是這樣的,一般來說神魂的壽命比多五左右,故此有奪舍活第二世的說法。但等同并非一樣,壽元劫之下天壽既定,又如仙地一年相當于外界百載天壽。”
君衍眼白逐漸被墨水染黑,氣息染上了一天厭之。
“讓老家伙給你解釋吧桀桀桀。”
顧溫掏出仙劍,君衍口中怪頓時停止,一縷縷魔氣覆蓋半邊臉,形一張不似人類的面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