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寒舟剛剛失蹤的那段時間，雲姝常常有一種覺，好像天地黯然失，明明取得了季燁的信任，明明一直想做的事即將功，明明西南王府很快就要歸於的掌控，但卻覺得很沒意思。

    好似過去的一切支撐的力突然消失了，整個人於混沌之中，什麽都不想做，做什麽都很沒意思。

    那段時間打撈季寒舟，無果，人人都告訴季寒舟已經死了，於是整個世界突然失去了。

    消沉了好幾個月，直到王府的大夫診脈說再這樣下去，腹中的孩子又會影響，才終於打起神，強迫著自己去走那條走了一半的路，強迫自己為了腹中的孩子活下去。

    那段日子是雲姝生命中唯二痛苦的經曆，上一次，還是全家慘死的時候。

    而現在，那種悉的覺重新侵襲了的心髒。

    消沉的意誌，鈍痛的心髒，失去了麵對一切的勇氣，隻想逃離。

    “季寒舟，我好累。”

    對麵的男人仍因為的話神不虞，雲姝卻突然如同斷了線的風箏一樣靠進了他的懷裏。

    季寒舟下意識抬手環住的，低頭一看，雲姝正靠在他口，微垂著眼眸，看不清神。

    嚨滾，滿腔的質問和怨懟，到了舌間，卻了稍顯溫和的話語：“一句你累了，就可以把之前的事推幹淨了，嗯？就這麽著急手手裏的事，給別的人？”

    懷中雲姝睜開了眼，仰頭著季寒舟：“你這輩子不會放我自由，對不對？”

    這問題太突然，問住了季寒舟。

    他想說不是的，他回來不是為了剝奪的自由的，但回想所做的一切，這句話卻重若千斤，怎麽也說不出口。

    因為雲姝說得對，他不會給自由，因為他本都不用猜，給了雲姝自由，雲姝隻會離開。

    所以他選擇了不回答，而是別開了眼，不與雲姝對視。

    雲姝盯著他鋒利的下頷看了一會兒，重新依偎進了他的懷裏：“你看，你沒打算給我自由，那我不如就這樣安安穩穩過下去了好了。後宅事務也好，王府榮耀也罷，我都不在意了，也都不爭了，活著就行。”

    季寒舟總覺得雲姝這話說的太過消沉，可是又不知如何安。

    這句“活著就行”，讓季寒舟的心髒猛地一跳，覺某些東西似乎偏離了原本的軌道，但他抓不住。

    “你不想爭，那便不爭了。”

    季寒舟了雙臂。

    這個人還在他懷中，他卻覺得好似隨時都會消失。

    這日的爭執最後無疾而終，雲姝把宴會的事安排妥當了，就不再管了，季寒舟也沒有再追究將事給唐雨燕去辦，究竟是怎麽想的。

    他隻是又試探地去主院住了一晚，而雲姝沒有任何反應。

    沒有再說那種祝你百年好合的氣話，也沒有表現出任何傷心。

    隻是變得更加嗜睡，沉默寡言，但也不抵季寒舟的接近。

    消沉。

    季寒舟從上看到了這個詞。

    宴會前一天，季寒舟大清早便把雲姝醒了。

    還睡眼朦朧，沒有清醒，就被季寒舟哄著換了裳，用一件大氅裹住了。

    “好早......我們要去哪兒？”

    天才蒙蒙亮，王府裏靜悄悄的，季寒舟用大氅把整個人都裹了起來，而後打橫抱起往外走。

    雲姝瞌睡醒了，在他懷裏掙紮：“別......”

    “還早，沒人看你。”

    “哦。”

    沒有更激烈的反抗，雲姝順從地在他懷裏，被抱上了馬車。

    馬車開始緩緩行駛在清晨的街巷之中，季寒舟並沒有鬆開雲姝。

    好在馬車寬敞，抱著也不費勁。

    雲姝又開始昏昏睡。

    大昌領子上又一圈火紅的狐貍，襯得雲姝將睡睡的臉越發清麗人。

    季寒舟手，輕輕點了一下的鼻頭。

    雲姝迷迷糊糊睜開眼，嘟囔道：“別鬧我......”

    “從前我在就那麽警覺，現在倒是睡得安穩。”

    雲姝打了哈欠，又懶洋洋閉上了眼睛：“不是都說了嗎，放棄掙紮了，你怎麽就怎麽吧，總不會把我皮煮了吃了。”

    季寒舟手指一頓，收了回去。

    他還真過這樣的念頭。

    最初知道雲姝懷了季燁的孩子，還因為這個孩子選擇離開他的時候，他是有過這樣的想法的。

    那麽可惡的一個人，恨不得將撕碎了連骨頭都嚼進肚子裏，是不是就不會離開他了？

    “你就不問問我要把你帶到哪裏去？不怕我把你賣給人伢子？”

    雲姝甚至都沒睜眼，在他懷裏了一下，找了個更加舒服的位置：“那你記得要價高一點，起碼要對得起我現在的份。”

    季寒舟悶悶笑出聲：“誰敢買你？誰又買得起你？”

    季寒舟越說越覺得自己有道理。

    “你看看你有多氣，供著，哄著，伺候著，還要時不時生病，心氣兒也大，總也不開心，誰把你買回家，那是得當祖宗供著，買你回家，那是自討苦吃。”

    雲姝從來沒覺得季寒舟話那麽多，跟隻被打擾了睡覺的小貓一樣，出爪子捂住一邊耳朵，另一邊在季寒舟懷裏。

    於是煩人的聲音不見了，隻有著膛的地方傳來規律的心跳。

    砰，砰，砰。

    一聲又一聲，強壯而有力。

    看著雲姝躲他嘮叨的樣子，季寒舟意猶未盡地換了個話題。

    “別睡了，馬上就到了，帶你去看霧。”

    雲姝慢慢睜開了眼睛。

    城郊有一湖，名為鴻陵湖，春末夏初的時候，清晨會有大霧。

    雲姝沒有看過，也不知道灰蒙蒙的霧氣有什麽好看的，但卻知道，這個季節，每日清晨，鴻陵湖是人滿為患的。

    “不去，人太多了。”雲姝悶悶道。

    “放心，今日沒人。”

    雲姝仰頭看他：“這個季節，怎麽可能？”

    “我下令讓人提前守著了，封湖，今日鴻陵湖不許遊船進。”

    雲姝覺得荒唐：“理由呢？”

    這麽大個湖泊，又是這地方有名的地方，突然封湖，總也要給百姓一個理由。

    雲姝想知道這個理由，季寒舟卻別開了眼：“這些不用你心，安心遊玩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