圍坐在蘭堂的食桌前,兩人安靜用膳,只有青橘在不識閑兒地介紹著菜品。
寧雪瀅習慣邊圍繞著這只活潑的“小雀鳥”,衛九卻嫌話多,但礙于寧雪瀅在場,也不好趕人。
畢竟他現在扮演的是寬厚溫和的夫君。
夜,到了寧雪瀅最頭脹的時刻,不知要如何以“溫”的口吻將人攆去書房。
衛九從湢浴出來,上穿了件雪白中,單薄的綢緞料子遮擋不住部結實的線條,尤其是□□,過于明顯。
寧雪瀅假意在榻上看書,一直不敢直視在屋里走來走去的人。
衛九也不催促,只說燈火暗容易傷眼。
已過亥時,寧雪瀅有些熬不住,于是合上書,半是疏離半是忍地問:“你不回書房嗎?”
自知一旦拒絕,彼此又要回到劍拔弩張的相方式,衛九垂頭盯著猩紅氈毯,溫笑道:“你睡了我再走。”
能勸他離開已是不易,寧雪瀅知道見好就收的道理,趕忙走到床帳邊。
衛九向一側挪去,用余盯著爬上床的作。
掖起被子,寧雪瀅翻面朝里,無聲地逐客,可等了許久也不見那人自覺離開。
重重嘆出氣,有意表出煩躁。
可在看不到的背后,衛九正隔著燈火,描摹著的形廓。
婀娜浮凸,玲瓏妖嬈。
沒有旖旎和狎昵,隔空的描摹亦被燈火鍍上一層芒,剔的有些虔誠。
衛九不知自己怎麼了,自從那日發熱被照顧一晚,就辨別出了人的冷暖。
他暖。
僵躺的寧雪瀅心里打鼓,不知這家伙在打什麼主意,總不會是喜歡上了吧?
想法一出,立即摒棄掉。
衛九怎麼可能喜歡上誰。
不過,他若真的備七六,又與衛湛喜歡上不同的子,自己該如何自?
煩的心緒在睡意中淡化,不知不覺陷沉睡。
聽到均勻的呼吸,衛九走近,漂亮的眼映出子的虛影。
翌日寅時,寧雪瀅醒來,側平整空置,抱著被子靠在床圍上醒腦,在聽見隔扇被拉開的靜時,稍稍側頭。
帷幔半垂,視線被遮擋了些,只能看到那人勁瘦的腰被袍的革帶勒住。
一只玉手進帷幔,掌心上放著一個袖珍雪人。
又迎來了一場雪嗎?
寧雪瀅發覺,衛九很喜歡做手工活,且都是圓滾滾的樣式。
接過冰涼的雪人,還沒說什麼,那人就轉離開了。
時辰不早了,他該去上朝了。
**
這一冬的雪屬實下了太多場,導致剿匪歸來的軍隊伍艱難行進。
抵著呼嘯的北風,季懿行默默走在拉運棺槨的車隊旁,被凍得干裂發白。
有將領邀他一同乘車,被他拒絕,說是擔心有山匪余孽劫持車隊,毀了他的功勞。
將領角一,都不知該說什麼好了。這個年輕人,有著赤的立功之心,不容別人爭奪。
太子坐在華麗的馬車,手捧暖爐,淡淡看著這一幕。
與前往大同鎮時相比,這個人的話變了,無人知曉他心中所想,不知他是否會想辦法替“父”報仇,還是茍且于即將降臨的富貴。
隊伍又行了多日,于二月初七步皇城,距離會試還有兩日。
會試將由禮部在貢院舉辦,共三場,各地學子們陸續趕來皇城,下榻在各個客棧或會館。
剿匪軍回城的那日,除了太子和主帥,其余將士未立刻見到圣駕。
接風宴被安排在當日的戌時,也非所有剿匪的將士都可參加,但季懿行必然在邀請之列。
當他滿風霜地出現在戶部尚書府的門前時,葛氏抱住他泣不聲。
當娘的,多數時候不期許孩子能立下功,只求他們平安順遂。
季朗坤難掩激,使勁兒拍了拍兒子的背,笑得合不攏,“臭小子,回來就好。”
其余姊妹兄弟也紛紛上前噓寒問暖。
面對一撥撥的關切,季懿行卻連笑都變得敷衍。
他疲憊至極,只想蜷進被子里補上一覺。
當他得知自己在被山匪活捉期間險些致季氏傾覆,心中恨意難以填平,更為憎恨宮里的那個人。
“杜絮走了?”
提起這事兒,季朗坤極為自責,可尋人至今也未得到任何音信,而送去杜氏府邸的書信說不定還在路上。
“為父想好了,等尋到絮兒,咱們用八抬大轎再把人接回來,以彌補......”
“不必了,走了才好,一了百了。”
后院無妻室,季懿行反倒覺得輕松,對這個娶錯的妻子始終沒有半分意。沐浴過后,他去往自己的書房,繼續翻找昔日與寧雪瀅的書信,之后請來父親,當面對質。
季朗坤被問得發懵,“為父都不知你與寧家小娘子有過書信往來啊。”
“難道會不翼而飛嗎?”
“那誰知道?!”得知兒子不愿將杜絮接回來卻還惦記別人家的媳婦,季朗坤老臉一橫,拂袖道,“木已舟的姻緣,哪還有回旋的余地?死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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