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奕輕聲道:「我這裡很危險,不適合普通人在此。」
夜已深沉,往日裡,風曉峰會在此和他對飲,風曉然會在一旁乖巧地斟茶倒水,黃乾峻會當個捧哏烘托氣氛。
可惜,明天之後,連黃乾峻也將和自己分開了。
原因何在?
所境況不同,讓各自的追求也變得不一樣。
人生聚散,大抵如此。
茶錦則怔住了,萬沒想到,蘇奕這等淡漠冷酷之人,之所以不請婢小廝侍奉,竟是因為在乎那些普通人的安危!
這個答案,甚至帶給心極大的衝擊。
約覺似看懂了蘇奕一些,卻又愈發覺看不懂了,他……究竟是怎樣一個人?
蘇奕想了想,拿出兩株靈藥,道:「去把這兩株玉籽雪參煲湯,等黃乾峻回來,就給他喝了。」
說著,他已起返回房間。
茶錦張剛要詢問自己今晚住哪裡,可最終還是忍住。
「在他眼中,自己就是個侍,哪可能在乎自己在哪裡過夜?更何況,他沒有大發,讓自己去侍寢就已值得萬分慶幸了……」
茶錦想到這,俏臉微微發燙,轉去找廚房了。
「唔,該如何煲湯呢……」
茶錦有點犯愁,從小被人服侍,即便是潛大周境扮藝伎,食住行也都有人侍奉著,哪可能會煲湯了。
「煲湯而已,難道還能比修行更難?更何況,又不是蘇奕喝的,就是做的難喝一些也沒什麼……」
茶錦暗道。
時間一點一滴流逝。
廚房中漸漸飄出一陣焦糊味。
跟著砰的一聲,似有品炸開。
「發生了何事?」
蘇奕第一時間衝來,還以為有敵襲。
可當看清廚房中的景象,角頓時不易察覺地搐了一下。
就見濃煙滾滾中,一個瓦罐四分五裂,湯四灑。
茶錦則像做錯事的孩子,著角,神訕訕。
那原本明艷的白皙臉蛋都被熏出灰痕,滿煙火味,水靈靈的大眼睛寫滿了忐忑和赧。
「公子,我……」
茶錦手足無措,剛要解釋,蘇奕已搖頭道,「你還是別鼓搗了,我擔心廚房被你拆了。」
轉而去。
茶錦呆呆怔了片刻,忽地一咬貝齒,煲湯而已,我就不信做不好了!
不過現在,不敢再嘗試,唯恐再驚擾到蘇奕了。
走出廚房,茶錦顧不得其他,先去洗漱,可尷尬地發現,自己卻不知該如何從水井中取水。
試了很多次,好不容易終於打出足夠的水,卻又猛地發現,自己好像沒有洗漱梳妝之……
「當個侍也太難了……」
茶錦苦笑,只覺心湧起說不出的挫敗。
「以前的我,終歸是太順了,一旦跌低谷,完全就無法適從,怪不得師尊常說,唯有真正的世修行,才能領會到人世百態的酸辛苦辣……」
茶錦一個人坐在涼亭中,怔怔發呆。
時間點滴流逝。
浪淘沙。
黃乾峻走出閣樓時,被冷風一吹,渾都一個哆嗦。
「黃兄弟,今晚的安排可滿意?」
袁珞宇笑呵呵跟在邊,眼神著揶揄。
此刻的黃乾峻,給人一種不勝虛弱之,臉發白,眼圈發黑,脖子上還留著一個個緋紅印,行走時,兩都止不住地在打。
就像過度勞被榨乾了似的。
「還行吧。」
黃乾峻深呼吸一口氣,故作雲淡風輕,「不就是一夜連十三個娘嗎?干就完了。」
袁珞宇欽佩地挑起大拇指,道:「正常人一個都消不了,也只有黃兄弟這等天賦異凜之輩,才能殺出如此彪炳戰績,足可當得上是我輩男兒的楷模!」
黃乾峻沒好氣道:「行了,我知道你在看笑話,今晚把我折騰這樣,袁你可真夠狠的,若我以後對人不興趣,說不準會找你好好聊聊!」
袁珞宇大警惕道:「我把你當好兄弟,你可不能對我想非非了。」
「呸!」
黃乾峻翻了個白眼,「老子才不會幹出這等強人鎖男的事!」
正說著,他腳下一個趔趄,差點倒。
袁珞宇連忙攙扶起這個被榨乾的腳蝦,道:「兄弟,還是讓我送你回家吧。」
說著,就朝遠行去。
「對了,蘇哥他……」
黃乾峻忽地想起了蘇奕,原本就發虛,現在心也虛了。
「我問過枋秀夫人了,蘇先生從六殿下手中橫刀奪,疑似是直接把茶錦給徹底降服了。」
說到這,袁珞宇不由生出高山仰止的慨。
瞧瞧蘇先生,連六殿下看上的人都敢搶,是了得!
「不會吧?」
黃乾峻錯愕,蘇哥怎可能是貪圖的人,他此來當是報仇才對。
「什麼不會,蘇先生都已把茶錦帶走了,以後就是蘇先生的邊人了。」
說到這,袁珞宇提醒道,「黃兄弟,你可要記住,不能對茶錦再生出什麼想法了,這種事,最容易惹出大禍患,什麼紅禍水,你該比我更清楚。」
「行了,我明天就要去從軍伍了,哪可能還有心思想這些?」黃乾峻沒好氣道。
「那就行,哥哥我也是擔心你太,以至於害了自己。」袁珞宇點頭道。
黃乾峻頓時心生暖意,道:「袁,我沒想到你竟也這般心細如髮,以後咱們兄弟倆再聚聚,到時候我請你玩。」
袁珞宇笑瞇瞇道:「等的就是你這句話。」
兩人勾肩搭背,不是兄弟,勝似兄弟。
男人的友誼,就是這般簡單。
走出浪淘沙,袁珞宇親自騎馬,載著黃乾峻返回葫蘆巷子,直至將黃乾峻送到拙安小居前,袁珞宇才告辭而去。
深夜十分,涼風吹面。
黃乾峻一酒氣也清醒大半,小心翼翼輕叩庭院大門,「蘇哥,我回來了,您若不方便,我可以翻牆……」
吱呀。
房門開了,出一張沾滿灰塵的俏臉。
黃乾峻嚇了一跳,當辨認出是茶錦時,這才鬆口氣,道:「是茶錦姑娘啊,你沒陪在蘇哥邊?」
他本來還以為,茶錦怕是早已在給蘇奕暖被窩呢,誰曾想,卻並不是這麼回事。
「黃公子可總算回來了。」
茶錦瞥了黃乾峻一眼,道,「我有些事想要請教你。」
黃乾峻連忙道:「請教不敢當,有事您直說。」
他下意識想起了袁珞宇的叮囑,把茶錦當做了蘇奕的人,言辭也變得客氣中帶著三分敬。
「黃公子想多了,我現在只是個侍,需要洗疊被,端茶倒水,修建草木,清掃庭院……總之,從今以後,一切瑣屑雜事都會由我來做。」
茶錦輕聲道。
黃乾峻對恭敬,可不敢坦然之了。
「侍?不瞞您說,能給蘇哥當侍,絕對是莫大的福分。」
黃乾峻笑呵呵道。
他又哪可能真把茶錦當侍,總之把視作蘇哥邊人就對了。
「福分?那是你不知道我是如何臣服的……」
茶錦心緒一陣低沉。
接下來,將黃乾峻迎進庭院,開始問詢起各種事。
比如洗漱梳妝之在哪裡,自己又該住在哪個房間,每日的餐食該如何解決等等等等。
黃乾峻都不愣住,蘇哥似乎真的是把這個千百的大人當做婢對待了?
「這風采,實在是我輩男兒之表率,天下群雄之楷模!」
黃乾峻驚嘆,也終於會到了什麼高山仰止,什麼調教有方。
……
翌日一早。
武靈侯陳征、張毅韌帶著一眾年輕人,從青河劍府出發,徑直前往拙安小居。
「侯爺是要帶我等去哪裡?」
路上,李默雲忍不住問邊的同伴。
「據說是要去和一位了不得的大人辭別,至於其他的,我也不清楚。」
一名英武年低聲開口。
「能讓侯爺親自去辭別,那該是何等存在?」
「一定是雲河郡城中的頂尖大佬。」
那些年輕人約莫七八個,皆是被陳徵選中的好苗子,此次將和他一起前往荼妖山。
「大人……」
李默雲心中暗道,這雲河郡城中,除了四大頂尖勢力的掌權者,怕是沒人能當得起侯爺親自辭行了。
「這一次前往青甲軍,我定要站穩腳步,爭取混出個人樣出來!以後當再返回雲河郡城時,那些個權貴人,誰還敢小覷我?」
倪昊暗自發狠,對未來充滿期待。
「子從軍雖極其見,可這正能襯托出我的不凡,也最容易得到那些大人的注意,憑我的手段,何愁結不到軍中大佬?正所謂天高任鳥飛,有了這次機會,我南影的命運也將由此而改變!」
南影心躊躇滿志。
這次被武靈侯陳徵選中的青河劍府門弟子只有八人,而則是唯一的一名子!
對他們這些搬境人而言,以後想要在武道上走得更高,只有兩種抉擇。
要麼通過篩選和考驗加天元學宮修行。
要麼就是從軍伍。
原因很簡單,青河劍府雖強大,可卻欠缺聚氣境的修煉法門和資源。
故而,當修為臻至搬境後期時,誰都得考慮以後的前程了。
對李默雲、倪昊、南影他們而言,此次能被武靈侯陳徵選中,這無疑就等於是魚躍龍門,有了在武道上更進一步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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