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您不高興的時候，眼神就會著一淡漠疏離的緒，雖然很微妙，可是和尋常時候的您，真的不一樣。」

  「還有，您下午的時候喜歡修煉打坐、喜歡睡覺、喜歡坐在藤椅中發呆，唯獨不喜歡出去逛街。」

  「可這次您外出了足足兩個時辰，可太反常了。」

  「妾是人，直覺告訴我，靈雪姑娘的離開，讓您的心緒也有些和尋常不一樣了，對吧？」

  茶錦低聲說著，不敢去看蘇奕的眼睛。

  蘇奕怔怔看了茶錦半響，道：「走，吃飯。」

  說著，徑直走進樓閣，心中卻微微有些異樣，這人都已經學會去揣自己的心意了？

  晚飯很盛，各個都是蘇奕喜歡吃的菜，還有兩壇十斤裝的烈酒擺在那，看起來唬人的。

  見此，蘇奕滿意點頭道：「今晚的酒菜不錯。」

  茶錦挽起袖子，先給蘇奕盛了一碗粥，這才笑語嫣然道：「公子喜歡就好。」

  說罷，又開啟酒罈，給蘇奕和自己斟滿。

  燈影下，人勝雪，俏明艷，眉目之間儘是溫。

  今天一襲靛青紗，髮髻高挽，雲鬢霧鬟，更襯得鵝頸修長，臉龐廓緻絕艷。

  秀可餐。

  「公子，妾敬您一杯。」

  茶錦端起酒杯，一飲而盡，頓時那羊脂玉似的俏臉浮現一抹酡紅之，艷滴。

  蘇奕拿起酒杯飲盡，道：「你來大周多久了？」

  「一年零三個月十九天。」

  茶錦不假思索。

  蘇奕一怔：「記這麼清楚？」

  茶錦眼神泛起一幽悵，「大周非我故鄉，我自倍寂寥，偶爾想起家中親友時，便會掰著手指算一算日子，故而記得清楚了一些。」

  蘇奕點頭道：「人之常。」

  「公子呢，是否想念親友？」茶錦一邊斟酒，一邊問。

  蘇奕隨口道：「不想。」

  茶錦：「……」

  蘇奕看著呆滯的神，不笑了起來，道：「以後等你真正踏上大道，就會明白，在這條路上，只有兩樣東西永遠陪伴著你。」

  茶錦好奇：「什麼東西？」

  蘇奕飲了一杯酒，雲淡風輕道：「孤獨和堅守。」

  寥寥一句話，卻讓他心憑生波瀾！

  前世十萬八千年，他見證了太多生離死別，當真正踏足當世之巔，回首一生時，才發現那大道之上，早已無人可伴左右。

  茶錦頓時有些糊塗，道：「若如此，為何還要追求大道？」

  蘇奕想了想，道：「山在那裡，等著有人去登臨絕巔之上，在我眼中，還有一條更高的劍道等著我去超越。」

  說罷，他搖頭哂笑道：「你不懂的。」

  茶錦抿笑道：「我以後會嘗試去弄懂的。」

  燈影和，樓格外偶爾傳來蟲鳴窸窣聲，平添一份清靜。

  兩人邊吃邊喝邊聊，不知覺間，已喝了一壇烈酒。

  茶錦第一次發現，向來惜字如金的蘇奕，也有健談的時候，話語淺顯直白中，常有耐人尋味的玄機。

  尤其是，蘇奕不經意說出的一些和修煉有關的心得，更讓心生嘆服。

  或許是酒喝多的緣故，茶錦也膽大了不，說著就開始吐苦水。

  說自己好歹也是月宗年輕一代的傑出傳人，出大魏郡王之家，姿容雖稱不上當時第一，可邊也從不缺追逐慕者，唯獨你蘇奕把我當侍使喚……

  蘇奕也有些熏熏然。

  自覺醒前世記憶後，他這是第一次喝得有點高。

  聽著茶錦像到莫大迫害似的大吐苦水，他不一陣哂笑，這就在福中不知福。

  當我蘇某人的侍，何異於逆天改命？

  想到這，蘇奕從袖中拿出一沓寫滿蠅頭小字的紙頁，遞過去道：「拿去。」

  他儀態微醺，已有些輕狂，不至於放浪形骸，但和尋常時候的淡然從容已不同。

  「這是什麼？」茶錦眸如水，艷嫵，已不勝酒力，懶洋洋趴在桌上。

  「自己看。」

  蘇奕了眉宇，只覺暈乎乎的，意識到不能再喝了，當即要站起來。

  誰曾想，茶錦手拉著他袖，嗔怪道：「今晚不醉不休，我非把你喝趴下不可！」

  蘇奕冷哼一聲，坐好，拎著第二壇酒，道：「來來來，你把我喝趴下試試！」

  茶錦一腳踩在凳子上，擼起雙袖，出一對欺霜賽雪的藕臂，醉意朦朧的秀眸中燃燒起洶洶鬥志，道：「公子，你可別小看人，今晚說拿下你，就拿下你！」

  這位絕艷俏的人，雲鬢散，臉頰酡紅，在酒意的刺激下，表現出尋常沒有的囂張氣焰。

  蘇奕見此，不再廢話，與之豪飲起來。

  ……

  蘇奕醉了。

  恍恍惚惚、朦朦朧朧中，仿佛做了一個纏綿悱惻的夢。

  夢中他只覺被一片火熱滾燙死死糾纏住，被堵，呼吸都有些困難，忍不住猛地掙紮起來。

  就像瀕臨窒息的人，本能地選擇了反抗。

  而後，蘇奕只覺置在朦朧的雲層中，有一波波溫熱的水一次次衝擊著自己的，說不出的舒服，似乎靈魂都得到藉，心得到了升華，氣神得到了釋放……

  那怪陸離的夢中，約約地，他還聽到一陣陣如泣如訴的聲音，又像黃鶯婉轉喜悅歡愉的清啼。

  可當他要仔細辨認時，意識卻又變得模糊了。

  也不知多久，蘇奕只覺口乾舌燥，腦袋作痛，而後猛地睜開了眼睛。

  他第一時間就發現不對勁。

  這不是自己的房間！

  一縷縷幽香繚繞鼻端，蘇奕怔了怔，忍不住側頭一看，登時怔住。

  就見邊躺著個人！

  雲鬢凌，雪白緻的肩胛出半截，腦袋歪在枕頭上，只能看到半張絕明的俏臉，若羊脂玉般吹彈可破，紅潤瀲灩的微抿，呼吸聲細微像小貓咪的打呼聲似的。

  恰似海棠春睡。

  茶錦！！？

  蘇奕：「……」

  昨晚……難道……嗯？

  蘇奕努力回憶，卻只約記得，自己和茶錦在拼酒，拼到最後茶錦不勝酒力，爛泥似的癱在了那。

  自己好心，就把抱起，送進了房間。

  然後……

  然後就想不起來了。

  蘇奕神明滅不定，心中只有一個問題，昨晚到底是我睡了，還是睡了我？

  半響，蘇奕才吐了口濁氣，從香噴噴的床榻上坐起來，而後就看到，地上凌地扔著自己和茶錦的裳……

  蘇奕角微微扯了一下，不再多想。

  站起，來到桌前，拎著茶壺灌了幾口，而後撿起自己的服就走了。

  當房門關上。

  原本在床榻上睡的茶錦睫微微一，也睜開了眼睛，紅微張，長吐了一口氣，似徹底放鬆了般。

  掙扎要起，秀眉卻驀地一蹙，鼻子發出一聲悶哼，俏臉浮現一抹紅，眸怔怔，昨晚上……

  許久，茶錦幽嘆一聲，嘀咕道，「以後再也不喝酒了，簡直就是羊虎口，被人白占了便宜，還都說不出口……」

  抬眼看了看地上的裳，忍不住苦笑，這傢伙就不能把自己的服也撿起來？？

  起下床，白玉似的腳丫剛站地面上，修長的雙一個趔趄，差點站不穩栽倒，連忙扶住床沿。

  「這混蛋，昨晚也太能折騰了……」

  看著自己那狼狽的樣子，茶錦又又惱，暗自磨牙。

  接下來，忍著上撕裂般的痛楚，一瘸一拐地穿好服，收拾了一下凌的烏黑長髮。

  只是，走出房間後，卻有些心虛，不知若見到蘇奕，該如何去面對……

  讓茶錦慶幸的是，蘇奕並不在閣樓。

  這才做賊似的躡手躡腳，跑去洗漱了。

  直至換上新服，把自己收拾得漂漂亮亮，乾乾淨淨，茶錦這才鼓起勇氣，走進了閣樓一層。

  昨晚的殘羹冷炙還沒有收拾，兀自有酒氣瀰漫。

  茶錦一陣頭疼，得，這些還得由自己收拾清掃。

  當目不經意看到桌上那一沓寫滿蠅頭小字的紙頁時，茶錦一怔，走了過去，拿在手中看起來。

  許久。

  當茶錦收回目時，心已是波瀾洶湧。

  這是昨晚對飲時，蘇奕給的一門名「混九玄經」的修煉法，字字珠璣，神妙無比。

  與之相比，月宗的傳承法門就顯得太鄙和淺陋了。

  無疑，這混九玄經絕對是不可估量的無價道藏！

  若蘇奕是今天才拿出這樣的法給，心中定會很不是滋味，以為這是用自己換來的。

  可很顯然，這不是！

  「肯定是我昨天答應繼續伴隨在他邊，他才心為我準備了這樣的禮，因為他曾答應，會在修煉上給予我指點的……」

  茶錦暗自喃喃，把那一沓紙頁抱在口，心中被巨大的歡喜填滿，喜滋滋的，紅的角都微翹起來。

  人宜嗔宜喜，當如是。

  湖畔。

  蘇奕懶洋洋躺在藤椅中，著晨曦下的湖面荷花在陣陣清風中搖曳生姿，只覺心閒適，說不出的輕鬆。

  唯一的憾或許就是，昨晚喝得酩酊大醉，竟什麼也想不起來了。

  ————

  ps：加這一章寫了什麼？

  完了，我也想不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