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啥事兒，上次在泥鰍河里，你救過俺一命，該請，該請！”劉會計點頭哈腰，好像牛小田是上級領導。

都過去多久了，這才想起來請客？

牛小田暗自鄙夷，猜到劉會計不是實話，小氣鬼，想請早就請了！

盛難卻，不好拒絕。

重點是，這家伙還超級能磨人，不能不答應，牛小田讓劉會計先回，稍后就過去。

“小田，混得不錯啊！村干部都開始請你吃飯了。”安悅調侃。

“嘿嘿，這算啥，村主任還跟我住一起呢！”牛小田笑道。

“臭！”安悅翻個白眼，提醒道：“小田，要是劉會計問起工廠職務安排，千萬別答應。”

“他家的地都拿出來建工廠了，不是早定好了嗎？”

“當然要讓他進廠工作，但未必是財務這塊，集團會重點監督的。劉會計的職務，我還沒想好，等再細細研究吧。”

“嗯，不急，到時再說！”

吃完飯，干凈，牛小田背著手，一路吹著清涼的晚風，來到劉會計家。

劉會計的打細算，在村里是出了名的，特別會節省。

家里養的是一只雜小狗，比貓大不了多，都不夠一腳踢的，見人來了，只會躲在窩里汪汪。

這狗好，吃得！

聽到狗，劉會計從后園子出來了，手里還拎著豬食盆。

養豬，就是劉會計的生財之道，養了兩頭老母豬，每年倒是能賣不小豬仔。

“劉會計，不是采山崴了腳嗎？”牛小田問道。

“早好了！沒啥收獲，不得找個借口，讓你嫂子心疼心疼？嘿嘿，這不埋怨就了。”劉會計嘿嘿笑著。

“每年賣豬仔，不賺錢吧！”

“唉，喂豬的本也高，還得經常買糧食，也就賺個零花。”

劉會計邀請牛小田進屋，又在廚房洗了手，兩人這才來到東屋炕上坐下。

炕桌上，一盤肘花拍黃瓜，一盤油炸花生米，一瓶老白干。

酒盅提前擺好了，劉會計用咬開瓶蓋，探給牛小田倒上一杯，又遞來一支煙。

“小田混得可真不賴，老百姓忙乎一輩子才能攢下的家底子，你現在都有了。”劉會計由衷慨。

“這就扯了，我家就一只狗，連個大牲畜都沒有。”

“你又沒地，不用養牲畜，就來錢，多人羨慕不來。現在又是廠長了，年輕領導，等廠子開起來，那就更威風了。”

牛小田喝了口酒，又夾起個花生米扔進里嚼著，“劉會計，到底找我干啥，有話就直說，別拐彎抹角，藏著掖著。”

將杯中酒一口干了，劉會計點起煙，抱著膝蓋悶悶道：“小田，想請你幫俺改改運，這一年啊，里長痦子，點太背啊！”

“咋個點背了？”

“唉，車開河里，差點淹死，醫藥費花了一千多，還好，安主任至今沒提讓賠車。家里的地也沒了，就靠那兩頭母豬，其中一頭，上次還沒懷上，白花了配種的錢。就說這回采山，崴了腳事兒是不大，但采山沒收獲啊，倒霉！”

劉會計大倒苦水，眼中淚花閃閃，不知道是被煙嗆的，還是真想哭。

“地沒了，不是可以進廠嘛！你的工資，一定比別人高，日子肯定會比以前好。多大點事兒，愁這熊樣！”

“這兩天，總做噩夢，覺快死了！”劉會計又說。

牛小田掃了劉會計一眼，很確信道：“你的氣確實不咋好，浮在表面上，并非運氣差，就是沒休息好。”

“總是半夜驚醒，然后就睡不著。你嫂子睡覺輕，這不，埋怨俺折騰，先回娘家了。”

“做啥噩夢啊？”

“夢見一個淋淋的小鬼，穿著破服，纏著俺不放，幫他報仇。眼，眼睛都沒了，仰著臉看著俺，俺也踢不掉他……”

劉會計聲音都在發。

好嚇人！

牛小田喝口酒，取出量人鏡，湊到劉會計跟前，仔細查看，眼窩發青，確實被嚇到了，但印堂，卻有一層淺黃，又像是有財運。

“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你是不是殺過人啊？”牛小田認真問。

劉會計嚇了一跳，連忙擺手，“可不敢瞎說，俺那點膽，殺都不敢，都是你嫂子刀，哪敢殺人。想想都瘆得慌！”

“那你咋做那種夢？從氣看，不是撞鬼了，就是驚嚇。”

“俺也不清楚，小田，能先給理下，晚上總得睡覺啊！”

“不說實話，沒意思！”

牛小田跳下炕就往外走，劉會計見狀，連忙追過來死死拉住，嘆口氣道：“唉，俺說，你給拿個主意吧！”

回來重新坐下，劉會計這才說出一件鬧心事兒，發生在采山期間。

他們五人結伴而行，就在西山上到采集山貨。

劉會計格最差，眼神也不咋行，好點的山貨，都讓同行的四人給采了，他也只是撿了些蘑菇。

雖然結伴采山，但誰先發現，就是誰的，早就是不文的規矩。

山上吃，山上住，蚊子咬，蟲子爬，還要防備毒蛇野。

劉會計苦不堪言，先泄氣了，便讓同行的村民，先把自己往回送了一段，算計好時間，獨自提前下山。

途中，劉會計看見了一株黨參，看葉應該不小。

黨參不值錢，但螞蚱也是，晾干了總歸能賣幾塊錢。

于是，劉會計便開始挖黨參，很快就挖了個大坑，扯出了一又又長的黨參。

這時，

劉會計突然看見土坑里，好像埋著個圓球。

好奇之下，又挖了幾鐵鍬，就滾出了圓溜溜的東西，手一，上面還是的，巍巍的。

天快黑了！

劉會計盯著圓球看了看，汗直立，一聲慘，扔了黨參就跑！

看形狀，是個腐爛的人頭，而且還是小孩子的。

“小田，俺心里糾結啊！”說到這里，劉會計使勁捶，真哭了，“不知道是誰家的娃遇害了。可是，俺膽子小，不敢帶回來，也沒敢跟人說。”

“你，發現了一個小孩子的人頭？”牛小田愕然問，臉也有些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