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青龍不解“哪里錯了？”

婁天欽一字一句道，“你們只看見結果，卻沒看不到在這個結果之前，都經歷了什麼。”

“被我摔相機的那天，走路回學校，遇上下雨，不舍得打車，回去后大病一場，全班同學給捐款才勉強留了一條命。”

“無父無母，怕自己欠債太多，所以不敢再念下去了。”

“拿著高中畢業的文憑到找工作，第一份工作是洗碗，端盤子，但生活的苦難沒有磨平的棱角，更沒有磨滅的夢想，端著盤子，心里還揣著閃閃發亮的夢想。”

“起初我不明白，為什麼區區一部相機讓記恨那麼久，直到對我說……有一個男朋友準備買房結婚了，但他家里的人卻不同意，覺得半路休學的配不上他們的寶貝兒子，后來那個男人出軌，卷走了所有的錢……原來男朋友也在心里嫌棄過沒有文憑。”

“是那麼要面子的人。”說到這里的時候，婁天欽彈了彈煙，自暴自棄道“我是讓失去前程的混蛋，更是讓喪失尊嚴的罪魁禍首，這樣的我……有什麼好值得遇見的？”

那個時候，婁天欽哪里會知道，那部因憤怒摔碎的相機，有朝一日會為他心口的一刺。

陸青龍問道，“所以，如果再給你一次機會，你不會再摔那部相機，對嗎？”

婁天欽明亮的眼睛閃過一猶豫，但也僅僅是一瞬的功夫就消失不見了。

“憑的本事，沒有我，興許會過的更好，更瀟灑。”

陸青龍還沒來及，婁天欽臉上卻已經看不到任何了，全是冷酷的理智，只聽他斬釘截鐵的說，“但相機該摔還是得摔！”

陸青龍錯愕了片刻，他狐疑的問，“你剛剛還說后悔摔相機。”

“遇不到，我特麼會更后悔！別說相機了，必要的時候，連人一塊兒摔。”

陸青龍看他這幅自私的理所當然的樣子，竟然有些無言以對。

但不可否認是，換做是他……

陸青龍立刻收住喪心病狂的臆想，并提醒自己這種可能永遠不會發生在他上。

遠已經熄燈了，婁天欽估猜晚飯應該已經結束了。

婁天欽催促陸青龍加快進度，如果時間趕得上，說不定還有熱菜可以吃。

陸青龍冷冷道“聽八卦的時候，你我坐下，八卦聽完了，就讓我干活？”

婁天欽大言不慚道“本來就該是你干，我得已經干完了。”

陸青龍想起那些被他包裹的跟木乃伊似的綠植，他直言，“你干的本不合格。”

“不合格就不合格，關你屁事。”

“怪不得你眾叛親離。”

“別這麼說，老子眾叛親離的日子已經過去了，而你……眾叛親離的日子正在未來的某個地方等著呢。回頭買個舒服一點的沙發，以后用得著。”

陸青龍冷笑，“這也是你的經驗？”

“怎麼什麼破事都往我上想啊？”

“因為你給我的覺就像經常睡沙發的倒霉鬼。”

要面子的婁爺開始給自己臉上金了“讓你失了，在家里，一直都是我說的算。”

陸青龍回給他一抹‘你看我信不信’的眼神。

“有其父必有其子，看看婁杰鋒，再看看你，你能比他強到哪里去呢？”

“打住，有件事你要搞清楚，‘有其父必有其子’的那個，是你！不是我。”

“這麼說來，你的家庭地位很高了？”

婁爺頂著一張了金的大臉，無比自豪道，“那是當然。”

陸青龍不懷好意的朝他湊了過去，“那為什麼，到現在姜小米都沒給你打過一個電話呢？”

婁天欽“……我在家，給我打什麼電話。”

“晚飯都已經結束了，你遲遲未歸，不該打個電話問一問嗎？”

婁天欽以眼神掂量著他“看不出你小子會找事啊？”

陸青龍笑得一臉無害，“過獎了。”

“干你的活兒去。”

趁著陸青龍埋頭纏膠帶的空擋，婁天欽出手機給姜小米撥了過去。

陸青龍說的沒錯，飯點兒都過了，姜小米確實要打個電話過來問問，可遲遲沒有消息，事出反常必有妖。

電話通了。

“喂，你干嘛呢？”

聽聲音不像在家里，這只狗仔肯定又在外頭瘋了。

“喂？我這里吵的，你說什麼？”

陸青龍開始往他這邊看了，到邊的話莫名其妙的變得不耐煩起來“我陪我媽聊會兒天，別一天到晚的催催催。”

姜小米“……喂？你說大聲點，我聽不見。”

婁天欽“行了行了，別說了，等我這邊忙完了就回去，嘖，我在我媽這邊吃過了，你還留什麼飯？”

姜小米“是我信號不好，還是你打錯電話了？”

“早點睡，別等我了。掛了！”

婁天欽淡定的把手機塞回兜，然后朝陸青龍抬了抬下，仿佛在跟他炫耀自己真實的家庭地位。

就在陸青龍將信將疑的時候，手機信息進來了。

陸青龍掏出來一看，是張波波發來的。

點開之后，他愣住了。

——對不起，我覺得我們不太合適。

剛剛還說到眾叛親離，沒想到來的這麼快。

陸青龍目定格在屏幕上，約莫七八秒后，他撥通了張波波的電話。

里頭的提示音卻顯示他已經被刪除了。

陸青龍震驚了。

一個多小時前他們才約了明天見面。

婁天欽覺察出不對勁，連忙跳下太湖石“怎麼了？”

陸青龍茫然的抬頭看著他“把我甩了。”

“啊？”

陸青龍將手機遞過去。

婁天欽匆匆掃了一眼“是不是你跟胡說八道了？”

陸青龍搖頭，“沒有。”

“那人家好端端的甩你？”

“我怎麼知道？”

目前人想的最多的不是被甩，而是年后怎麼跟他老爹代。

婁天欽“會不會是家里人不同意？并非自己的意思？”

陸青龍覺不太可能“我都沒見過的家人。”

“你沒見過，不代表人家沒見過你，上回你們進局子，那位張局長就是爸。”

“我知道。”

“那你應該也知道，爸以前是干什麼的吧？”

陸青龍沉默了。

婁天欽思索了片刻，說道，“要不……你帶上幾張通緝令幫你岳父沖個業績，看看有沒有轉圜的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