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小米走后沒多久，三叔公就領著一票人殺到了婁家老宅。

老宅的傭人各個識相，奉完了茶，送了點心，便不知跑哪去了，只留下一位上了年紀，說話都不怎麼利索的老大爺站門口候著，以防有人需要添茶水這些。

敞亮的花廳里，左右手兩邊的椅子全坐滿，陸青龍在心里估猜坐著的這些位份都不低。

至于站著的那些，不是叔叔就是伯伯，最低也是哥哥。

因地方有限，阿城被攆到外面去了，他站在最后一排，一臉的心驚膽戰。

三叔公喋喋不休的數落他們這一家子的惡行，陸青龍聽了幾句，就沒什麼耐心了。

這一點，陸青龍跟婁天欽倒是有幾分相似。

他們都喜歡抓重點，不喜歡廢話，若實在打斷不了，就自屏蔽。

于是乎，陸青龍當著一眾長輩的面，堂而皇之的開起了小差。

待三叔公停下來，陸青龍來了一句“確實。”

開小差的最高境界——明明一個字沒聽進去，卻還能把話接的天無。

花廳突然變得針落可聞。

陸青龍頭皮一，意識到大事不妙，難道他說錯話了？

在門外的阿城腦袋上汗都下來了。

這位祖宗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剛剛說了什麼？

三叔公的結束語是你們是打算我撞柱子呀？

陸青龍跟著接了一句確實。

三叔公滿眼悲涼，跟陸青龍對視了幾秒后，老人家茶碗一丟，起朝著花廳的門廊柱子沖過去。

說時遲那時快，周圍沖上來幾個人，手忙腳的把三叔公往后拉“老祖宗，萬萬使不得啊。”

“別攔我，都別攔我，都著我死，我今天就死給你們看……閃開！”三叔公氣吁吁哀嚎起來。

三叔公說有八十歲了，走路都要靠人攙扶，一說撞柱子，四五個人都拉不住。

最后不知哪個才華橫溢的家伙，從背后圈住老人家的脖子，愣是把人給拖回來了，三叔公捂著頸子，佝僂著背一個勁兒的咳。

陸青龍整個人都是懵的。

直到有人呵斥，他才意識到，自己真的說錯話了。

既然錯了，那就認。

陸青龍在眾人的推搡下，跑過去給三叔公磕頭認錯。

婁家人似乎特別喜歡別人下跪，陸青龍舉著茶碗，面容僵的跪了兩分鐘，三叔公才從他手里接過。

陸青龍以為，三叔公是原諒自己了，剛要起來，卻聽三叔公威嚴的聲音“跪下，還沒你起來呢！”

陸青龍脾氣被磨得所剩無幾，他只是看著溫順謙和而已，實際上上的反骨不比婁天欽的。

陸青龍不耐煩地樣子被人捕捉到了，不知哪個好事者嘀咕了一句，跟他媽一樣。

聲音雖然小，陸青龍卻聽得十分清楚。

他徐徐的看向門外，尋找剛才說話的婦人。

三叔公“你往哪看呢？”

陸青龍維持著扭頭的姿勢，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在找人。”

“找誰啊？”

“找剛剛的人。”

人堆里出現輕微的，陸青龍蹭的站起來，指著前方“就是。”

三叔公坐著，陸青龍起立的那一瞬，但凡坐著的長輩紛紛仰頭。

陸青龍面目猙獰，手指著人堆，一副要讓三叔公主持公道的樣子“就是，在你剛才說話的時候！”

三叔公被整不會了。

他是來興師問罪的，怎麼反倒當起判來了。

但既然被他說出來了，總不好不理。

三叔公睨了一眼人群“誰說話的自己站出來。”

沒一會兒，門口的自裂開一道口子。

婦人驚慌失措左顧右盼，眼神都不敢往上抬。

三叔公隨手在人堆里指了指，被點到的人立刻明白了，走上去左右開弓，iaia給了婦人兩。

婦人捂著臉，不敢吱聲。

分裂的人群悄然合攏，仿佛什麼事都沒發生過。

“你……”

三叔公還未說完，陸青龍原地搖晃了兩下，下一秒便朝三叔公了過去。

眾人“……”

三叔公想推開又怕又沒那把子力氣，手舞足蹈的高喊“來個人，來個人啊……”

眾人回神，手忙腳的把陸青龍從三叔公上拉開。

“老祖宗，您沒事吧？”

“老祖宗，傷哪了？”

三叔公一把揮開面前的人影，指著側躺在地上的陸青龍“快去看他，快啊——”

婁家往上數三代，沒有一個學醫的，幾人流試探過陸青龍鼻息后，說道“怕是暈過去了。”

三叔公一嚇，怎麼好端端的暈過去了。

……

房間里，陸青龍仰躺在那兒，床邊圍了一圈人，各個面龐沉凝。

“電話打通了沒有？”三叔公問。

“老祖宗，婁杰峰不接電話，羅艷榮也一樣。”

“醫生呢？醫生來了沒有？”

“正往這邊趕呢。”

三叔公把阿城來，指著陸青龍問“他以前也這樣？”

阿城無比堅定“嗯，這還算好的了，剛來的那會兒，走兩步都。我們老夫人為了給他調理子，花了不心思呢。”

一聽到這個，半個屋子的人都出一副‘攤上大事’的惶恐樣子。

“老祖宗，我剛剛問過了，傭人說這位陸爺一直吃著藥。”

那人說完，小心翼翼的往躺在那兒的陸青龍看了一眼“這孩子本就不好，再這麼一嚇……”

“哎，子不好，怎麼不早說呢。真是要命……”

羅艷榮當初可是把婁家上下整出影來的人，這事兒要是傳到耳朵里，三叔公想到那一堆岌岌可危的祖墳，掌心開始冒汗。

“問一下醫生，到底什麼時候來。”

在一遍一遍的催促中趙醫生姍姍來遲，然后拿著聽診在陸青龍上一陣搗鼓“估計是緒波太大導致的休克。”

“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病人的緒不能起伏太大，否則就會變這樣。”

有人聽懂了，替趙醫生翻譯“老祖宗，醫生的意思是，這孩子不能生氣，一生氣就跟剛才一樣，噶吧一下暈了。”

“這可怎麼弄呢？他家大人不在家……”婁家老祖宗滿臉憂愁“咱們不能不管這孩子。”

接著又在心里跟著補了一句還得想法子把人給養得白白胖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