線穿過葉間隙,斑駁落在樹周邊石塊厚厚的青苔上。
此山匪猖獗,鬧出不人命,管轄此地界的衙門多次派人剿匪,卻換來死傷無數。
至此後,尋常百姓寧願繞遠路,也不敢抄山林這條近道。
除了那些押送貨走鏢的。
這一帶雖山路崎嶇,可此多為環水靠江為生,碼頭諸多。可卻南通京城,北通舞,西邊是晉州,往東走是江州。若走水路通便利,可貨重是要沉船的,不方便走水路。
龍嘯山雖然偏僻了些,卻直接橫一條江。
都不用走水路了。
這也是山匪盤踞在此的緣由。
百姓不來沒關係,押送重的鏢師半月就能見到一回。
走江湖的鏢師個個會武,可比衙門那些衙役有本事,他們是拿錢辦事能豁出命來的。
每次鏢師經過,就是一場雨腥風。
慕梓寒時不時的開車簾往外看一眼。
山林間除了他們的車隊,再見不了別的足跡。
外頭枝葉繁茂,倒是容易蔽影。
坐立難安:“既然有山匪,殿下還選擇這條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就不怕讓人猜到你的別有用心嗎?”
周璟坐姿優雅,喝了一口茶:“你看到那一支兵士有誰慌了?”
慕梓寒探頭往車後看。所有人都跟在馬車後。
有個年紀最小的兵士,也就十五歲,眼神都著愚蠢的清澈。慕梓寒聽到他笑嘻嘻的對著邊上高他一個頭的兵士說。
“這裏山好水好,托了殿下太子妃的福,我也能來跟著遊山玩水!”
剛開始真的以為隻是遊山玩水的慕梓寒。
明明都沒怎麽玩!
“他們怎麽沒一點防備?”
周璟告訴:“數年前,熹貴妃娘家有親戚前來投奔,就是在這裏害死的,熹家得知此事,便怒的不行,和山匪也就結下了梁子。”
“剿匪的事,熹家都有參與。”
他漫不經心:“當初,熹洄一死,他的腦袋就是從這裏運往京城熹家門前。”
嗯!瘋批故意的。
熹老太爺不蠢。
黑人截殺周璟,朝廷結案,說是前朝餘孽所為。熹老太爺是不信的。整個朝廷,信的人怕也是寥寥無幾。
他更不信,孫子熹洄的死會和前朝餘孽沾上半點關係。
那個時候真瘋·殺人兇手·批,就已經開始布棋了,他留下些蛛馬跡。暗的告訴熹老太爺,你孫子被割了腦袋多半和土匪有關。
周璟懨懨道:“你許是不知,當時熹老太爺病下,遞上折子懇求父皇。”
不提熹洄半句,表示不曾包藏私心,一直在強調,這些年土匪做了多惡端,若不除,民眾不安是小事,隻怕天家威嚴損。
慕梓寒抿了一下:“父皇答應了?”
周璟眼裏劃過慕梓寒讀不懂的深意。
“朝廷出麵,總比地方衙門靠譜。可朝中一向重文輕武,能獨當一麵的將士之又。誰也不敢帶兵剿匪。”
慕梓寒不懂朝堂,蹙了一下眉:“沈河呢?他之前在我是哥哥邊當過副將,在戰場上也有功績。做什麽都衝在前頭。”
這句話,換來周璟意味不明的哼笑一聲。
“沈河的確有抱負,但慕衍是個人,在他麵前說過什麽,那幾天,他抱傷在家。”
周璟放下水杯,茶杯裏麵的水晃了三晃。
“你猜猜,最後是誰繳的匪?”
“有什麽好猜的,左右都敗了,若不然這裏哪裏還有……”
不對,別說士兵了,便是喜公公都沒什麽患,他們的表現實在說不通。
話音一頓,敏銳的察覺不對:“不對 ,殿下什麽意思?”
周璟語氣不屑:“最後是淮南侯那個老東西來的。”
若不然,周煜和淮萱的婚事哪有那麽快定下來。
慕梓寒還是一頭霧解,想再問,隻聽馬兒一聲嘶鳴,馬車驟然停了下來。
的子不控製跟著往前傾,很快,又被人攬了回去,周璟一手護著他的腰,一手護著的頭。
他冷聲對著外麵的人問:“發生了何事?”
慕梓寒臉一變,還以為土匪來了,一把揪住周璟的擺,慌的把腦袋死死埋在他懷裏。
周璟看著的反應,都要氣笑了。
就這點膽子,當初也敢來招惹他?
很快,外頭傳來寂七恭敬的聲音:“方才有野豬躥過去了。”
麅野豬型大,寂七怕馬車被撞飛了,也隻能停下。
很快,馬車再度啟程。
慕梓寒:……
沉默的一點一點從周璟懷裏退出來。故作無所謂的折起了的小兔子。就好像方才慫的人不是。
可佯裝鎮定,也隻是個十六歲的小姑娘,這會兒熱氣上湧耳朵是紅的,脖子也是紅的。
愈發的讓人想逗弄。
瘋好整以暇的睨著:“你這是……?”
他拖長語調:“用完就扔?”
“怎麽能這樣啊,慕梓寒?”
慕梓寒抿著,低著頭,也不說話。後知後覺,方才的行為很丟臉。
惱的兔子都折錯了,隻想裝死逃避。
可偏偏有人逮著不放,男人幽幽控訴:“不負責的。”
“和那些穿了子就走的臭男人沒什麽兩樣。”
這種比喻……怪讓人耳目一新。
被周璟這麽一打岔,慕梓寒也沒那麽慌了。山匪再殺人如麻,可不也是隻個眼睛,一張嗎。
風聲陣陣,傳來樹葉晃的沙沙作響。
慕梓寒留意著外麵的靜,有點風吹草,就要開布簾去看一眼。
周璟也由著。
更沒提醒。
慕梓寒保持這個行為很久了,甚至有點累了。
也從一開始的恐懼到最後的焦躁。
怎麽還沒來打劫啊。
都等的,有點困了。
小姑娘強撐著,然後……等到了天黑。出了山林,去最近的客棧停下。
什麽事都沒發生。
覺得不對,可周璟的反應很平靜。
湊到周璟耳畔,很小聲的問:“匪呢?”
周璟學著咬耳朵,語氣卻多了幾分氣定神閑:“這不是來了?”
話音剛落,客棧店家著汗走出來,笑容滿麵的問:“客人打尖還是住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