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許府。

    許閣老頹然不已，

    耳邊是閣老夫人的淒淒哭聲。

    “筠姐兒自都是婆母帶著，子不好，還不會走路就被送去老家養病，本就是咱們做爹娘的虧欠。”

    “婆母是個好的，將教的極好，雖說是老家，可也是被如珠似寶的寵著。”

    眼睛都腫了。

    “我就這麽一個閨，日思夜想地盼著，如妙大師所言，老家風水好，養人，回去後就沒病過。我再不忍心也得嚐盡母分離之苦，隻能每年過去陪幾月。”

    “這些年，婆母從沒讓有過半個好歹。老爺，如今才和我們回來，就落了難。”

    “我不管！姐兒要是有半個好歹，我也不活了！”

    許閣老沉沉闔眼：“靖兒今早傳信過來，他和眾兵士龍嘯山山腳守著，為避免打草驚蛇，夜裏沈河會隻上山。”

    閣老夫人哭聲一頓，急急追問：“眼下已夜，可有消息了？”

    許閣老眸晦暗：“暫不可知。”

    從他在周煜裏得知周承和龍嘯山有牽扯，他回府後就枯坐許久。

    如今局勢明了。

    皇上倒下，太子重病，也剩下隻有周煜和周承兩人。

    且這兩人都有意向他拋出橄欖枝。

    可誰娶他家兒，許閣老都看不上。

    他爬再高又如何？從沒有賣兒的心思，就盼著兒嫁個良人，有他看著，婿不敢對兒不好。

    周承是他教出來的，他知道那是個多麽不擇手段的人。

    城府極深。

    這樣的人和端漠皇很像。

    當初端漠皇將榮德侯府全部滅口，不就是為了掩藏齷齪私心麽？

    世人都知榮德侯自知罪孽深重，這才選擇葬火海。

    可在此之前，他見過榮德侯。

    那人說。

    ——加之罪，何患無辭？

    ——我無罪，白家更無罪。

    ——皇上心懷鬼胎害我白家，我這條命不要了，便是玉石俱焚也要一個公道！

    榮德侯從不是賣求榮的人

    這不，和帝王反抗的結局就是聖恩眷寵的榮德侯府一夜之間背上通敵叛國的罪名，被千夫所指萬民唾罵，一晃這些年過去，還是沒有洗清冤枉。

    可就是這樣的帝王，轉頭不顧勸阻，麵對百請旨廢後，他在金鑾殿發了好大一通火。

    帝王一龍袍，麵沉不悅。

    “放肆！”

    “皇後是先皇選的皇媳！這些年立於後宮，善待後宮，孝順母後，對朕，容得了你們挑刺？”

    “是！榮德侯通敵叛國朕比你們還惱，朕這些年待他不薄，可他私下卻無恥地想讓朕江山！”

    “白家祖輩可是幫著打江山的！他眼下已認罪伏誅，骨不剩，這是他的報應。皇後是嫁出去的，如今不是白家人，是皇家人，朕的邵是所出，冰雪聰明，不久前皇後又誕下皇子！是朕的發妻，朕如何能廢？”

    許閣老到現在還記得帝王當時的惺惺作態臉。

    端漠皇讓邊拿著聖旨的公公念了封周璟立為太子的詔書。

    眾人嘩然。

    白家才出事，就立剛出生的周璟為太子， 這實在……

    “臣求皇上收回命。”

    和榮德侯不合的員下跪。

    “臣求皇上收回命。”

    淮南侯下跪。

    熹老太爺下跪。

    有人領頭，後麵一片一片的人跪下：“臣求皇上收回命。”

    而就在這時，顧太傅上前一步。

    “立嫡為儲，這是老祖宗留下的規矩。皇上聖明，仁慈明智。”

    他一出來，滿朝無聲。

    很快，以顧太傅為首的員紛紛跪下：“皇上聖明。”

    直到熹老太爺打破寂靜。

    “顧太傅，你……”

    誰不知道他是熹貴妃的父親啊，熹貴妃不久前可是診斷出有了孕，若是個男胎……

    “熹老太爺。”

    楚王笑瞇瞇：“你還是莫說話的好，免得被人說有私心。”

    淮南侯冷笑：“熹老太爺不能說，不如我說！”

    “大皇子到底上也流著白家的，若他不是皇嗣，一並死都是輕的。他如何堪當太子？”

    許閣老了。

    他最是會揣度聖意。

    誰不知他和顧太傅不合了，可這個時候他跪到了顧太傅側：“皇上聖名。”

    說完這句話，他掀眼去看那淮南侯：“侯爺怎麽不繼續說了？”

    “皇上是天子，看侯爺方才的架勢，老夫都要以為，你到了能對皇上指指點點的地步了。”

    “太子是被皇上寄予厚的！日後他做的不好了，你再說三道四也不遲。別說是你，隻要他德不配位，這個位置就坐不穩。如今你為難一個還沒滿月的小娃娃可說不過去。”

    許閣老沉沉閉眼，不再去想。

    如果他輔佐周承登基，許筠會宮為後。

    皇宮那種地方，白鳶，如今的皇後過的還不苦嗎？

    他如何願意，讓兒步其後程，去晴不定的三皇子麵前賠笑？

    誰又知道，他們許家會不會是第二個白家。

    至於周煜……

    不說他的本事，單是一個克妻的名聲，許閣老都覺得晦氣。

    “閣老。”

    有人匆匆從外頭進來。這是許靖派來送信的。

    許閣老猛地看過去：“如何了？”

    “沈副將進了龍嘯山，下來時一的。”

    “他了不輕的傷，告知我等寨子上道道陷阱，眾土匪夜裏巡邏，很是警惕，更設了不暗。”

    傷假的，話編的。

    送信的人：“不過沈副將在寨子上，聽到子的哭聲，斷斷續續的，被關著。沈副將猜測是我們小姐，便準備過去。”

    假的。

    “誰知，左防右防，他還是中招了。隻能急急下山。”

    也是假的。

    想了想，傳話人他補充：“山頭的確無數火把亮起，他們在找人。”

    許閣老擰眉：“沈河如何？”

    “人無大礙。”

    “看守竟這般嚴？”

    倒不好貿然救人。沈河都傷了，別的人去隻怕全軍覆沒。

    可為什麽一個土匪窩要設機關？

    隻是因為兒嗎？

    如今皇上倒下，難不周承還想利用龍嘯山再做什麽？

    龍嘯山地理位置優越……

    許閣老倏然想到了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