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好了再答，答錯，本督要你這輩子再吐不出一字。”

    祁桑的視線一點點下，落在邊的一點猩紅上，像蛇的眼睛。

    “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麽。”說。

    那猩紅猛地向前移半寸，滾燙的溫度得下意識後仰了頭，下一瞬後頸便被一隻大手摁住。

    那力量驚人地可怖，隔著皮著的頸骨，似乎要一隻小仔一樣斷。

    祁桑明白，再不破釜沉舟一次，今夜怕就是的死期。

    眼底被出了淚，紅了眼眶：“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麽！！”

    咬牙一字一頓地說完，扣在床沿的手忽然攥住那細細的鐵簽，同一時間張開。

    猩紅一點在落齒間時，被一大力了出來。

    祁桑的右手還用力攥著，微微發抖。

    撥火棒被丟到地上，發出沉悶的一聲響。

    奉業站在一旁，戰戰兢兢。

    不夙也隻敢守在門外，一臉無措地看著同主子一道趕過來的徐西懷。

    徐西懷不傻，也不進去討苦頭吃，轉了個挲著自己腰間的佩刀：“我今日是不是忘記刀了？”

    說著從懷裏掏出塊帕子就地拭了起來，好似再晚一秒，這刀就要生鏽了。

    不夙：“……”

    屋，謝龕一隻手甚至還按在祁桑後頸，另一隻手開了祁桑的下，強迫張開，視線在潤的齒間細細掃過一遍，沒有發現燙傷後，這才去強地掰開了攥的手指。

    一，又一。

    四手指有燙傷，掌心直接燙出一串的水泡。

    祁桑急促地呼吸著，並不是多生慣養的子，這點疼還得住，可這會兒，卻是著自己委委屈屈，淚水漣漣。

    “你不是虧欠了兄長的一份麽？”仰頭，淚眼朦朧地問。

    謝龕著指間瓷白的小手，沒說話。

    “你救我一命，就算還清了，我還要賴在這裏擾你，給你添麻煩，就要自己擔了這後果，是嗎？”又問。

    本隻是做戲，可說著說著，就想起了賴在邢家的那段日子，走到哪裏似乎都要惹人不待見，因不端莊，不嫻雅，還大有要依仗兄長之勢，強迫邢守約娶自己的意思。

    其實並未如此想過，隻是覺得既然看上了，還是要努一把力的，萬一見著見著，就生出了呢？

    那時還小，又是一腔熱，前半生沒能到的許多親，都被寄予到了未來的姻緣中去，迫切地能融到邢氏一族去，努力改變自己，許多事不往心裏擱，如今回想起來，那些充斥在朝升日落間的奚落、無視，好似一針似的，隔著歲月的長河紮了過來，掀起細的鈍痛。

    好似生來就是為了人厭煩痛恨的一般，好似這一生就該如浮萍，生不得，紮不得深。

    祁旻說，桑桑不難過，守約不喜歡便不喜歡罷，哥哥喜歡桑桑，哥哥給桑桑買宅子，哥哥的所有俸祿都給桑桑，桑桑喜歡花，咱們院子裏就種滿四季可賞的花，待將來海晏河清，天下太平，哥哥給桑桑娶個也很喜歡很喜歡桑桑的嫂子，生幾個很喜歡很喜歡桑桑的孩子。

    祁桑信了。

    將祁旻的俸祿收好為他提前準備聘禮，卻變賣了祁旻提前為準備的十裏紅妝，購置了那院子，種滿了喜歡的花樹。

    可是祁旻失約了，他死在了千裏之外，再也不回來了。

    思緒一瞬千裏，緒上來，淚水決堤，了前的榻：“是祁桑得寸進尺了，勞煩大人遣人送我回去罷。”

    “不夙。”

    聽到自己的名字，不夙哆嗦了下，忙低頭快步進去：“主子？”

    “去拿藥。”

    “……”

    不夙愣了下，視線掃過他手心裏的那隻手上的白小手，驚到險些掉了下。

    心中驚濤駭浪，上卻應得十分利落，很快便將燙傷藥拿了過來，還燙了把剪刀，連同紗布一並送了過來。

    屋裏一時安靜到落針可聞。

    不夙眼睜睜看著自己主子親自給那姑娘拿剪刀尖尖剪破了水泡，又將邊緣的死皮一點點剪下，然後撒上止消腫的藥，一層一層纏好紗布。

    是做夢嗎？

    是做夢吧。

    不夙藏在袖裏的手試探著掐了自己一下，疼。

    祁桑已經止了淚，隻是緒沒收住，肩頭還時不時一下，瘦得尖尖的小下上也還沾著兩顆淚珠，瞧著像被欺負狠了的小可憐。

    謝龕抬手。

    奉業眼尖，忙擰了條帕子遞過去。

    謝龕拿食指跟中指挑高那下，然後不怎麽溫地給了個臉後起：“睡吧。”

    說完便大步離開了。

    留下幾個人麵麵相覷。

    奉業不明白，看不夙，不夙也不怎麽明白，又扭頭去看徐西懷。

    徐西懷從原本的抱臂靠門的姿勢轉為站姿，抬抬下，涼涼道：“看什麽？好好伺候吧，當主子伺候。”

    徐西懷那是誰？

    那不止是謝龕親自提拔上來的西廠提督，還是個眼比鷹銳的主兒。

    他說把祁桑當主子伺候，不夙就真不敢怠慢了。

    平日裏謝龕不在，不夙這個管家要打理一整個總督府，自是忙得團團轉，隻把祁桑丟給奉業一人侍奉。

    這會兒不敢了，忙一會兒就要親自過去問一趟，生怕一不小心給姑娘著了著了。

    他本打算多給祁桑派幾個手腳麻利的太監伺候，把奉業調回柴房去，可祁桑不願意，就隻要奉業一人。

    不夙也不敢多話，隻得叮囑奉業小心侍奉。

    祁桑察覺到了不夙態度的轉變，於是在他親自送午膳過來時，試探著開口：“能不能勞煩大人跑一趟，將我那把蕉葉琴拿來？您知道的，琴之人，幾日不彈便不舒坦……”

    不夙哪裏敢說不，馬上遣人跑了一趟，不到半個時辰就送來了。

    祁桑一連養了幾日，可以獨自慢慢下床走兩步了，將梳妝臺上的銅鏡、首飾盒都一並收攏至一旁，窗前的這張桌子便了琴桌。

    未傷的手指輕輕撥弄琴弦，狀似無意地問不夙：“大人，今夜的膳食中，可否加一道清蒸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