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叔，我順道來的，過會還得去馬廄看看。”

顧荀點頭。

“顧叔，”婧兒斟酌了下，先是問他：“如今我手上的事也穩定了，家中宅子要開始建起來，想問顧叔有沒有可靠之人舉薦，去瀘縣幫我負責些建筑事宜。”

“這個有，回頭我給姑娘挑幾個牢靠的來。”

“好，如此多謝顧叔了。”

看出遲疑，顧荀又問：“姑娘還有事？”

“是有一件，但不知當不當問。”

顧荀笑：“姑娘往后便是這府上主人，府上的事有何不當問的？”

“是這樣，”婧兒說：“我今日上午看府上賬冊，有一數額巨大且去向不明，心有疑。”

“姑娘指的是祿米之事吧。”顧荀說：“我早知你會來問。”

“顧叔，這支出若是我不能知曉的，也可不必告訴我。”

“無礙，”顧荀擺手：“姑娘早晚都會知曉。實不相瞞，大人每年的祿米一半都會送去襄州藺家，除了祿米，大人俸祿里的綾羅綿也都會送一些過去。”

“只不過往年府上沒眷就送得多些，后來姑娘來了，就減了三分之一。”

“哦。”婧兒點頭，總覺得這事問到這里就行了，其他的襄州藺家又是怎麼回事不該問。

“我知道了。”婧兒問完便離開。

走到一半時，腦海里突然冒出個人來。

還記得兩年前自己在府上設宴請貴們來賞馬，其中有個沁兒的姑娘，就是姓藺，且來自襄州。彼時還跟顧景塵說了會兒話，跟顧景塵算是稔。

再有，在青州時，秦夫人也曾質問顧景塵，說襄州藺家這麼遠他都盡心照拂，為何秦家就不可以。

婧兒腳步慢下來，抬頭怔忪地了會兒屋檐牙，那里有兩只麻雀嘰嘰喳喳地。

心口莫名有些悶。

想，其實也不是完全了解顧景塵。

每月的休沐日，顧景塵都會邀婧兒去百輝堂吃晚飯。今日婧兒忙完之后，酉時，百輝堂的丫鬟照舊過來請人。

婧兒從書桌前起，回臥室洗漱了一番，又換了裳才過去。

到了百輝堂，顧景塵站在天井一簇花前，似正在欣賞。

他今日穿了件月白廣繡長袍，長玉立于大片金花叢中，夕灑在順細的緞面布料上，仿佛溢出流。

乍一看，倒頗有那麼點羽化而登仙的意境。

“又在看我？”

顧景塵的聲音帶著點愉悅。

婧兒走過去，問：“大人在想什麼？”

“什麼都沒想，”他轉牽起的手，說道：“在等你。”

這會兒屬已經下職回家，且通常婧兒過來，婢小廝們也鮮面，免得打擾兩人。

因此，這會兒百輝堂安安靜靜。

正廳里的飯菜已經擺好，走上臺階，婧兒還能聞見里頭飄出的飯菜香味。

“手有些涼。”顧景塵了的掌心，說道：“你們子總喜歡穿輕薄好看的裳，卻不顧及自己子。”

婧兒轉頭：“大人何時關注這個的？”

“什麼？”

“子穿輕薄裳的事。”

顧景塵眸子半瞇，問：“婧兒怎麼了，今日看起來心不佳。”

“沒什麼。”婧兒搖頭：“就覺得最近有些疲倦。”

這倒也不是假話，再過兩日就要來癸水，每每這個時候都會到渾乏力，做什麼都蔫蔫的。

顧景塵牽著進正廳，兩人在飯桌前坐下來。

“明日就是中秋了。”婧兒說道：“此前聽你說今年圣上龍抱恙，取消了宮宴。如此一來，府上也就我們自個兒過中秋。”

“婧兒若是覺得太過清冷，也可邀好友一道來。”

婧兒剜他：“大過節的，別人難道不過中秋嗎？”

都是闔家團圓的日子，誰也不會在這種時候設宴。

“我想著讓府上熱鬧熱鬧。”婧兒說道：“已經吩咐廚房做月餅，各樣口味的、各樣大小和花樣的都做點，屆時分一些給府上下人，剩余的，可送街坊鄰居們。”

隨后想想，常府街就只有丞相府一家，好像也沒什麼鄰居，又改口道：“送給大人相的好友也可。”

顧景塵點頭：“婧兒考慮頗是周到。”

“那明日…”他問：“我們如何過？”

婧兒故作嫌棄：“誰跟你我們了？我要自己單獨吃月餅。”

顧景塵莞爾。

說完中秋的事，婧兒遲疑了許久，等喝完湯時，才狀似隨意地開口道：“我今日看賬本，發現大人每年的祿米都一半，且原因也未寫明，還以為是哪個大膽的將祿米貪墨。”

“后來問顧叔才得知，原來是送去了襄州藺家。大人…”婧兒停筷，抬眼問：“這藺家可是顧府的親戚？”

顧景塵慢條斯理吃飯，面上辯不清緒，淡淡道：“不是。”

“…哦。”

婧兒夾了塊清蒸魚放口中，往回覺得鮮的魚，今日卻有些寡味。許是廚子放了什麼，想。

“那為何送去藺家？”問。

顧景塵作緩緩停下，緘默片刻，朝看來，卻是溫和問道：“我聽說上京近日又出了新戲，你想不想去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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