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無晏不敢去看男子的神,生怕及那雙深不見底的漆眸子,會忍不住從實招來,最終失去僅有的價值。
此刻的鎮北王,需要的是一個豪無基且腦袋空空的傀儡皇帝,好任他揮舞起正統大旗,給魏潯打上叛軍的稱號,趕盡殺絕。
魏無晏覺得上的墨絨大氅變得愈發沉重,宛若一座巨山,得不過氣來。
旭日東升,熹微晨撕破黑暗的天幕,灑落在金黃的琉璃瓦重檐殿頂。
小皇帝纖細的脖頸微微低垂,顯得頭頂上的通天冠格外碩大,日渡在年瑩白如玉的上,泛著淡淡的澤。
雖看不清年的神,但從那對輕的睫上,還是能窺出幾分懼意...
陶臨淵似是欣賞夠了年新帝擔驚怕的模樣,緩緩開口道:
“既然陛下心中已有抉擇,便早些回去擬旨。”
魏無晏誠惶誠恐點點頭,表明自己回到福寧殿后,便會差人將玉璽送到鎮北王手中,只是辛苦卿剛剛卸下甲胄,又要肩扛輔政重任。
一番虛假意客套完后,魏無晏松了口氣,正準備轉離去,突然聽到男子云淡風輕問了句:
“陛下方才要對微臣道明什麼?”
作者有話說:
一尺深紅蒙曲塵,天生舊不如新。————出自溫庭筠《南歌子詞二首/新添聲楊柳枝詞》
第3章 君臣執手
魏無晏呼吸一滯,抬眸凝視陶臨淵深邃的眸子。
天邊朝霞旖旎,細碎落在男子古雕刻畫的五上,卻照不他眸底的愫。
魏無晏曾聽幾位皇姐私下里議論,說鎮北王龍章姿,天質自然,堪稱大魏數一數二的男子,尤其是鎮北王在秋獵時著戎裝往眾位大臣里一站,卓卓如仙鶴之在群,引人側目。
今日魏無晏有幸近觀大魏第一男子,發現那幾位喜歡夸夸其談的皇姐們在鎮北王的容貌上倒是沒有言過其實。
男子劍眉星眸,鼻梁直,薄紅潤。
不知何時,二人竟離得如此之近,近到魏無晏能看到男子冰冷墨眸映出自己僵的小臉。
魏無晏咽了咽口水,結結道:
“朕...朕聽聞鎮北王與皇后曾是舊識...心想卿與皇后多年未見,正所謂江漢曾為客,相逢每醉還,朕與皇后還未飲下合巹酒...不如卿今夜就...就歇在福寧殿里,替朕與皇后飲下合巹酒,再...再...”
魏無晏紅著臉說了一半,就于再言了。
帝后大婚當日,一國之君居然明晃晃干起花樓老鴇的活計,主將臣賊子迎到龍榻上與皇后共赴巫山。
自己可真是個連史都不忍落筆的窩囊帝王啊!
沒等魏無晏嘆完,忽聞頭頂上傳來一聲輕笑。
“微臣聽聞,金人將領在城下對皇后言語輕浮,陛下怒發沖冠,不僅怒斥羽林衛統領,還聲稱大魏男兒寧死不屈,鼓舞守城軍與金人戰到底...”
魏無晏驚訝地抬頭來。
鎮北王眼觀六路,耳聽八方,自己幾個時辰前在垂拱殿撂下的話,這麼快便傳到他耳中,想必宮里早就布滿了此人的耳目。
看來就算沒有金人來襲,大魏王朝亦是大命將泛。
“莫非在陛下心里,覺得微臣比燒殺搶掠的金人還貪得無厭?”
男子神淡淡,語氣平靜,聽不出喜怒,但上散發的凜然寒氣,卻隔著實的墨絨大氅,蔓延至魏無晏的四肢百骸。
魏無晏不后退兩步,腳下被逶迤氅擺一絆,直直跌了個跟頭。
這一次,男子沒有再出手相助,而是冷冷睥著跌坐在地上的年新帝,淡漠道:“陛下忍辱負重,獻妻為妾,是想學勾踐臥薪嘗膽,最終手刃吳王嗎?”
男子高高在上,泛著冰碴兒的眸微微瞇起,修長手指不經意過腰間垂掛的龍淵劍。
“鎮北王說笑了...朕的母妃在病逝前飽頭疾所擾,故而,朕曾在太醫院習得一套推拿之法。朕見卿與金人鏖戰至天明,心大,只可惜朕兩袖空空,無以為報,便想留卿在福寧殿歇息...容朕為卿推拿頭解乏....”
魏無晏強忍部傳來的刺痛,眨著真誠的大眼解釋道。
之所以要談及自己份不高,至死才被明德皇帝冊封為妃的生母,是為了提醒眼前殺氣騰騰的鎮北王,勾踐在為奴時還有范蠡,文種等忠臣不離不棄,而自己在宮里毫無基,就算遍全京城的苦膽,也翻不出什麼浪花。
果然,聽了小皇帝的拍馬逢迎之詞,陶臨淵搭在劍上的手指緩緩放了下來。
年頭上碩大的通天冠微微傾斜,不合的龍袍稍顯臃腫,形態雖狼狽,但那對水盈盈的眸子在溫煦朝下波瀲滟,配著鼻尖上的一抹紅暈,更顯憨。
“陛下若能安分守己,微臣自會確保陛下榮華富貴,福泰安康。”
陶臨淵沖跌坐在地的年新帝出手。
魏無晏盯著眼前的手掌,男子的手掌骨節分明,修長有力,宛若玉雕。
不過這完的手掌微泛著一冷意,令人而生畏,甚至想逃離其中...
只可惜,別無抉擇。
魏無晏垂下雙眸,終將自己的手放男子掌心...
———
待魏無晏回到福寧殿時,皇后已然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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