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職里他幾個兄弟,三天兩頭來修車店找他聊天。
賀辰看到了徐英,本來想跟祁昭打招呼, 只好作罷。
倒是本一直在躺椅上半瞇著眼的人, 明目張膽過來,吹了一聲口哨。
穿過枝椏落在孩微微泛紅的耳朵上, 輕瞪了他一眼, 快步往前走了。
等待高考績出分的日子是漫長的。祁昭在小縣城的茶店里找了一份兼職, 每天晚上去茶店里打工。
段京耀常常來, 也識趣不打擾工作, 在窗邊坐著等下班, 總是指著點單的單子懶懶丟下一句“你做什麼我喝什麼”。
于是祁昭經常給他做草莓啵啵。
因為總是記得那個秋天的雨夜他說過,欠著他一顆很甜的草莓。
從前只想著還。
現在希他能吃到甜的會開心。
每天開心。
段京耀考完又去染了頭發,對灰仿佛有一種執著的好。日暮時分,一頭張揚灰發,黑T恤的人著坐在窗邊,抬起眼皮看著在茶店前臺系著圍兜忙里忙外的。
一時間,附近初中傳遍了那家茶店日落時分的時候,總是會來一個帥哥坐在窗邊,桌上永遠放著一杯的草莓啵啵。
晚風繼續吹,吹過長街,吹年的灰發。
祁昭總覺得他還有什麼心事沒說出口。
-
出高考績的那一天,小城溫度突破四十度。
熾熱的午后,祁昭在廚房洗著碗筷,放在一旁的手機突然閃過了一條消息。
是以“尊敬的考生你好”為開頭的句子。
怔怔看了很久,終于下定決心掉洗碗手套點開。
耳邊是聒噪的蟬鳴,像是到了夏天最深的夢。
后來,關于那個下午的記憶逐漸模糊。
驚喜,激,開心。
一時間,不知該跟誰分。
手機里頭傳來忙音,一聲,兩聲,終于被接通。
“嗯?”對方大概是午睡生生被吵醒,一臭脾氣本想發火,一看備注,是把火氣全給了下來。
聲音抖著,好久,說不出來一句話。
“我是全省第十。”
蟬鳴安靜了,只剩苦盡甘來的一聲塵埃落定。
可以去長海大學,可以做喜歡的職業,可以去為任何想為的人。
徐英詛咒一輩子走不出寧縣,可最后,永遠不會困在這破敗的小縣城里了。
“恭喜。”那頭愣了三秒,忽然輕笑了一聲。
“我也只比你往后八名。”
全省第十八。
祁昭一開始以為他在說笑話,慢慢的,才覺這不是一個笑話。
他是杭城一中實驗班的學生。
一直相信著他,縱然跌落深淵,也能重新回到神壇。
他做到了。
年有凌云之志,可迎萬難,可攀高峰。
因為這是年。
不出意外,那個悶熱的午后之后,整個寧縣都不平靜了。
且不說段京耀以前在一職高讀過書,四舍五了一職出了一個學生考到了全省第十八名,校方自忽略了他是從杭城一中轉來的事實,大肆宣揚。
而祁昭,作為寧縣一中最優秀的學子,這次的高考績在歷來學生的分數里,依然是最頂尖耀眼的那個。
雖然剛填報了志愿,錄取通知書還沒下來,但是已經十拿九穩。
大學未來的一切都是未知的,從沒離開過寧縣。可祁昭,終于有了往前走的勇氣。
賀辰這次也考的不錯,起碼有書讀了,又回到了從前那個話多的人。沒打探段京耀填報的志愿方向。
“祁姐你去學醫,他肯定陪著你走。”他一臉看一切的表。
后來還是遠在杭城的鄔昱一副早就了然的樣子在微信上,說他報的是首都一所大學的金融系。
那也是他曾經在杭一中實驗班時候最想實現的夢想。
“啊,他不跟你去長海啊。”賀辰沒料到段京耀去首都,有些憾。
祁昭倒沒覺得什麼,困住了段京耀太多次,如果這一次還是這樣,不想自己愧疚。
“長海和首都遠的,你們上大學還常聯系嗎。”賀辰這輩子最欣賞的這兩人好不容易重歸于好,又要分開,心里擔心起來。
“聯系啊。”祁昭故作輕松,“都是朋友,都會聯系的。”
他是關不住的展翅雄鷹,就應該去他的海闊天空。
即使飛遠,也愿意祝福。
祁昭表面云淡風輕,心里到底還是做好了九月之后就分別的準備。
可能這一次,是一輩子吧。
誰都沒有說,在某天從茶店下班回家的路上,在商場里買了一個很漂亮的鑰匙扣。
是一只搖尾的小狗。
就算要分開,也想面一些,不要再像上次一樣鬧的這麼不堪,決定送他一個禮。
商場外面的夜空漆黑。
握著那只鑰匙扣的人走在長街上,沉默不語,把心事深深埋藏在夏夜的晚風里。
-
等到了八月酷暑,茶店里的工作越來越忙。
有一天早上上白班的那個孩有事請假,茶店老板臨時把祁昭了過去上了一天白班。
附近有個培訓班,暑假托管,很多初中生來這里上課,一時間白天點單的人每分鐘都有兩三個,祁昭忙的不可開,差點眼冒金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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