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上房間里，白冉睡著了。

 但眉心鎖著，睡的并不安穩。

 …

 窗外似乎是天。

 搖晃著的躺椅上，白冉的肚子，高高隆起。

 旁邊坐著的母親，姜雪心手里端著碗湯，舀了一勺，吹了吹，才送到兒邊。

 “不燙了，喝吧。”

 白冉把視線從窗外，移到母親上，“這個孩子，不是不要嗎？還喝什麼湯？”

 姜雪心心上一刺，“這是什麼話？不論孩子要不要，是你的。”

 是人，自然清楚，人懷孕生子，子會遭多大的虧空。

 “聽話，自己的要。來，張。”

 “……”白冉拗不過母親，還是張開了。

 喝了一口，突然說道：“媽，阿澤，半年沒有給我打電話了。”

 姜雪心一頓，眼眶瞬時紅了，只當是沒聽見。

 “晚上想吃什麼？媽給你做。”

 “想吃包子。”

 “好。”

 …

 場景從家里，變了醫院。

 “啊……”

 白冉躺在產房里，經歷著宮痛，痛呼著，大汗淋漓。

 “阿澤！我疼！”

 “冉冉！”

 姜雪心趕握住兒的手。都這個時候了，白冉還在念著司正澤。

 但他并沒有來，也不可能來。

 陪產的，只有這個母親。

 “冉冉。”

 姜雪心拿著巾給兒了汗，“媽媽知道你疼，堅持住啊，快了，快了！”

 “媽媽……阿澤！”

 白冉最后一聲喊，已然破了音。

 用盡最后一力氣，恍惚的盯著天花板……

 “哇哇哇……”

 終于，耳邊響起了嬰兒的啼哭聲。

 “生了！”

 邊糟糟的。

 “是個男孩！”

 “給媽媽看看吧！”

 按照流程，護士準備把嬰兒抱給白冉。

 白冉盯著護士手上那小小的一團，淚水從眼眶洶涌而出，“給我……”

 不自覺的，抬起了手，向寶寶。

 “不用！”

 然而，姜雪心攔住了護士，皺著眉冷眼道，“孩子抱出去！不用看！”

 “媽？”白冉愕然，求助的看向母親，“讓我看看吧？就看一眼就好。”

 “不行！”

 姜雪心狠狠心，咬牙搖頭，“你忘了，我們說好的？”

 為了以后還能生育，才會留下這個孩子。

 但是，這個孩子，不能養！

 一個連父親是誰都不知道的孩子，他的存在，會毀了白冉一生！

 對此，姜雪心早就安排好了。

 此刻，抱養孩子的人，就等在產房門口。

 “抱走！”

 “好的。”護士嘆了口氣，抱著嬰孩轉往外走。

 “媽，媽……”白冉著急的，幾乎坐了起來，朝著產房門口，哭紅了眼。

 “不哭啊。”

 姜雪心抱住兒，“這個孩子，不是你的孩子！他本不該來到這世上的！”

 “嗚嗚……”

 白冉只哭，并不說話。

 知道，這個孩子來的不彩，可是，畢竟在肚子里待了十個月！

 為他，經歷了孕吐、失眠、水腫……

 此刻，骨分離，要怎麼舍得？

 “不哭啊。”

 姜雪心安兒，“你以后會有自己的孩子的，和阿澤，有你們的孩子。”

 “媽……”

 突然，有護士進來。

 “孩子出了點狀況。”

 “什麼狀況？”白冉立時止住了眼淚，眼底有擔憂和惶恐。

 “我的孩子怎麼了？”

 “細菌染。”

 照例，孩子出產房前，需要一系列檢查。

 “細菌染的話，不能出院，需要住院治療。”

 也就是說，孩子不能立即被抱走。

 于是，孩子被轉去了新生兒室。

 白冉在月子中心住著，每天，趁著姜雪心不在，會的，過去看孩子。

 他那麼小一點點，躺在溫箱里，哭的厲害。

 護士只好把他抱起來哄，然而，還是哄不好。

 “我……”白冉試著，出手，“給我試試？”

 “好啊。”

 護士把孩子遞給了。

 神奇的，白冉抱了之后，他就不哭了。安安靜靜的躺在懷里，嗦著手指。

 護士笑著道：“這是聞到媽媽的味道，知道媽媽來了。”

 “是嗎？”白冉將信將疑，初為人母，抱著他的時候，戰戰兢兢。

 “是啊。”護士道，“他在媽媽肚子里待了十個月，最喜歡媽媽的味道了。”

 白冉一聽，微微揚，握著他的小手，喃喃：“寶寶喜歡媽媽的。”

 “媽媽給取個小名兒吧？”有護士打趣道，“這里很多寶寶，都有小名。”

 “可以嗎？”

 “當然了。”

 白冉微皺了眉，“什麼好呢？”

 想了想，道，“元寶，元寶吧。”

 “元寶？好可啊。”

 當班護士立即去拿了筆來，在孩子的名牌上，寫下了‘元寶’兩個字。

 “元寶有名字啦。”

 白冉抱著他，輕輕拍著，喃喃著，一聲一聲：“元寶，元寶。”

 元寶在醫院住了半個月。

 那半個月里，白冉每天，都會去看他。

 …

 某天深夜。

 狂風大作，大雨傾盆。

 白冉從睡夢中，陡然驚醒。“媽？”

 但姜雪心并不在，房間里，只有一個人。

 像是預到什麼，白冉掀開被子下了床，拉開房門跑了出去，直奔新生兒室，摁響了門鈴。

 “白冉？”

 值夜班的護士來開的門，這段時間天天來，新生兒室的護士們都認識了。

 “元寶呢？”

 白冉心跳的極快，一邊說，一邊往里走，“我想看看元寶。”

 “白冉……”

 護士匆忙拉住，皺眉搖了搖頭。難以啟齒，“元寶他……不在。”

 “不在？”

 白冉腦子里晃了下，這話是什麼意思？

 “不會！我下午還來看過他……”

 不管不顧的推開護士，沖了進去。

 可是，隔著玻璃，看向里面，元寶原本躺著的溫箱里，此刻是空著的。

 “元寶呢？”白冉轉，抓住護士的手，“元寶去哪兒了？”

 護士看著不忍，只好告訴，“是你媽，了人來，把元寶帶走了。”

 “！”

 白冉一凜，腦子里嗡的一下，炸開了。

 “什麼時候？”

 “就在剛才……”

 話音未落，白冉轉，拔就往外跑。

 “白冉！你別跑啊！外面在下雨！你還在月子里！”

 白冉哪里聽得見？只知道，的孩子被帶走了！可能，這輩子，都再也見不到他了！

 “元寶！等等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