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君?”
終于,盛相思有了反應,猶疑著,緩緩抬頭,看向手機屏。
小小的畫面,只一眼,就讓紅了眼,淚水唰的落下。
“君君!”
盛相思喃喃著,撲了過來,一把搶走了手機,捧在手里,貪婪的看著。
沒錯,是的君君!
“你?”
盛相思含淚,驚詫的看向虞歡喜,開口哆哆嗦嗦,說的并不利索,“怎麼會……?”
但是,虞歡喜聽懂了。
隔著欄桿,耐心的跟解釋,“不難找,只要詢問警察,就能知道,被送到哪里了。”
“那君君現在……”盛相思雙眼紅腫,瓣抖的厲害。
“你放心。”
虞歡喜被染,眼底些微,“現在在一家福利院,我去看過了……有拜托院長好好照顧,但是,我還沒有辦法把領出來。所以……”
抓著柵欄道,“你要堅強,你出來了……才能把君君領出來。”
“可是,我……”盛相思淚水簌簌往下掉,怎麼出得去呢?
“我傷了白人。”
而,是華人。
“不怕。”
虞歡喜指了指后的律師,“這位是丹尼爾律師,他會全權負責你的案子,你是正當防衛,不是你的錯……會沒事的!”
律師?
盛相思抬眸看去,一潭死水的眸中,終于了泛起生機。
這竟然,是位白人律師!
“……”盛相思頭哽咽的厲害,淚水更是洶涌,“醫生,你……”
記得虞歡喜。
是那晚上,給理傷口的醫生,說,們是老鄉,還給披了服。
現在,又給請了律師。
‘噗通’一聲。
毫無預兆的,盛相思雙膝一彎,跪在了虞歡喜面前。
“哎!”
虞歡喜嚇了一跳,下意識的手,想要把盛相思給扶起來。
“你這是干什麼?快起來!”
然而,隔著欄桿,無能為力。
“我沒什麼可報答你的!”
盛相思虔誠的磕了下去,咚咚咚,砸的地板直響。
再抬頭,額頭已經破了,滲出來,順著眉弓往下低落。
“你快別這樣!”
虞歡喜急的直跺腳,“你要真想報答我,振作起來!聽見沒有?”
“!”
盛相思扯了扯角,“謝謝,謝謝你……我會的。”
…
虞歡喜說完了。
包廂里,安靜的,落針可聞。
傅寒江雙拳握,手背上,青筋暴起。俊雅的臉上,面蒼白,雙眼空無神。
虞歡喜看在眼里,暗暗道,他這副樣子,倒是和當初的相思,如出一轍。
長久的靜默后,傅寒江抬眸看向,“相思的病,是那時候……”
“嗯。”
虞歡喜點了點頭,報出個專業名詞。“是ptsd。”
ptsd?
創傷后應激障礙。
傅寒江一凜,頭皮陣陣發麻。
這種疾病,他沒有深了解過,但是,在一些影片中,有所耳聞。
“這是種嚴重的應激障礙,患者通常經歷過突發災難事件或是強烈的神刺激……”
虞歡喜道,“那之后,相思經過很長一段時間的治療,生活基本沒有問題,但是,不能接過度親的舉。”
覷了眼傅寒江,“后來,你們在一起了,我以為,已經好了。”
直到這次,相思病發。
才知道,原來,并不是。
“……”傅寒江驀地閉了閉眼。
相思原本已經好了!
是他,刺激了!害得再度病發!
“如果……”
傅寒江躊躇著,艱難開口,“如果不治療,會怎麼樣?”
“不治療?為什麼?”
虞歡喜不理解,但還是回答道,“這麼說吧,心理疾病,如果放任不管,最后,就會和癌癥一樣,直至死亡。”
“!”
傅寒江呼吸一窒,心口咚的一下,仿佛被重狠狠撞擊。
相思說,會在他面前枯萎、凋零……
不是在嚇唬他!
“明白了,謝謝。”
傅寒江穩了穩心神。
“我要說的都說完了。”虞歡喜拿起包,作勢要起來。
“慢著。”
卻被傅寒江給阻止了。
“?”虞歡喜不解,“陸總,有事?”
“是。”傅寒江頷首,深深呼吸,拉開椅子,站了起來,走到虞歡喜面前。
“?”虞歡喜疑更甚,他這是……要做什麼?
“虞醫生。”
傅寒江眼眶泛紅,眼底充,薄輕啟,“這句話,我說的太遲……謝謝你,當年對相思出援手。”
要不是,當年相思一個人,要怎麼挨得過?
說完,雙膝一彎,朝著虞歡喜跪了下去!
“喂!陸總!你別……我當時出手,也是因為我有能力!”
虞歡喜嚇了一跳,想要拉住他。可是,他畢竟是個男人,還是相思的男人!
于是,只能眼睜睜的看著。
看著傅寒江就這麼,朝跪下,磕了下去!
傅寒江標準的跪磕,五投地。
這是他這輩子,第二次給人下跪磕頭……一個是傅明珠,一個就是虞歡喜!
傅明珠對他有養育之恩。
虞歡喜救他妻兒,他這一跪,天經地義!
“虞醫生,你的大恩,我陸寒江激不盡,銘記不忘,以后,你若是有用得著我的地方,任何事……我都沒有二話,絕不推!”
…
從包廂出來,傅寒江派了司機,送虞歡喜回去。
而后,他沒回醫院,而是去了公司。
因為,他從未像現在這一刻,這般心虛,他不敢也沒臉面對相思……
坐在車上,傅寒江靠坐著,閉上眼。
回想起和相思的過往,點點滴滴。
從剛到傅家,那一年才十五歲……
他以為,他會毫無印象,但是,很奇怪的,記憶奇異的清晰……
他甚至記得,第一天到傅家,穿的是什麼,留著什麼樣的發型。
對著他,甜甜的他:“二哥。”
后來,變了,“寒江哥哥。”
呵。
傅寒江極輕的冷笑,他一直知道,自己不是個好丈夫,他對的喜來的太遲太晚……
時至今日,才徹底清楚明白,這份遲來的喜,輕賤的不值一文!
他算個什麼呢?
在最的時候沒有回應。
在最需要的時候,對不聞不問!
他可真是個糟糕的男人!
他若是稱第二,這世上還有人敢稱第一?
他還活著,還在呼吸,可是,此時此刻,他卻有種深切的瀕死!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