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因為這張臉,或許是其他,他的箭,偏了。
但凡他堅定一點,現下或許就已經去曹地府報道,昨夜,他也跑不出去。
這張臉多有了些用。
只是不知道為什麼,察覺他的遲疑,竟只覺嘲諷好笑。
有些義,但不多。
不然,他哪里來的今日?
昨夜風雨閣在場,太子還帶了高手,李歸玉的人居然能和他們殺個平分秋,如果監察司不在,或許太子真的就死了。
他剛回東都,不過是攀附了鄭氏,哪里來這麼多手下?
他在江南那五年,真的失憶了嗎?
真的只是待在邊,當一個小小侍衛嗎?
結果昭然出,他從一開始,大約就是騙。
婉清覺得心上酸,但倒也習慣了,對于這個人,從來沒有過多指。
可是想起相那些年,想起他在竹屋屏風后遞出那一只螞蚱,婉清還是忍不住覺得有些傷懷。
曾經那麼好的一個人啊……
婉清閉上眼睛,也就是這一刻,約有笛聲響起。
這笛聲需要凝神才能聽清,明顯是崔恒的短笛。
立刻起,循著笛聲走到后院窗前,也就是開窗瞬間,花雨至頭上紛飛而下,婉清詫異抬頭,便見公子坐在屋檐,笑意盈盈看著。
婉清愣愣看著晨下那個帶著鎏金面、吹著短笛的青年。
兩人隔著紛飛花雨看著對方,崔恒看著臉上帶了桃花、面詫異的姑娘,便知當是高興了。
他輕輕一笑,足尖一點,便吹著短笛翩然退去。
這時候,婉清才聽清,這是一首江南小調,輕快溫。
一瞬什麼都不記得,方才記憶中那雨腥風突然變得格外遙遠,那人很快消失在林中,婉清垂下眼眸,看著窗欄上的花瓣,捻了一片花瓣,輕輕放在里。
花瓣酸,但也不知為何,竟就約嘗出了幾分甜意。
謝恒一路下山,隨后直接掠門口馬車。
青崖和玄山坐在馬車中,準備好了宮的服,見他進來,兩人一起恭敬道:“公子。”
謝恒點頭,快速換過衫。
青崖笑著看著謝恒折騰,輕聲道:“公子和氏說清楚了嗎?”
“不想認自己是婉清,不愿認我是謝恒。”
謝恒平靜道:“就這樣吧。”
“公子對倒是不錯。”
青崖似笑非笑,謝恒作一頓,隨后輕笑了一聲:“大約是剛好一路看走過來,便會覺有些特別吧?終究是我愧欠。”
“公子做得已經很好了。”玄山在側,冷靜道,“天下冤案如此之多,公子又怎能一一顧過來?”
謝恒作一頓,想起那夜中朝他本來、仿佛是燃了火一般的眼睛。他認真搖頭。
“是我失諾。”
知他脾氣,青崖和玄山對視一眼,也不再多言。
婉清休息了半日,等到未時,竹思便來屋中請。
“公子回來了。”竹思神鄭重,“讓您過去。”
婉清心中已做好準備,在竹思幫忙下起換過服,隨后便跟著竹思來到謝恒理事務的庭院。
庭院中謝恒坐在長廊上,面前放著案牘,案牘上堆滿文書,謝恒一廣袖黑,金冠束發,垂眸看著桌上文書。
四月芳菲時節,有花瓣落在他擺周,他端坐上方,長眉鬢,鼻梁高,神淡漠,漆眸沉靜如海,倒和這春夏之,有了幾分詭異的融合。
他旁左右兩側長廊,分別坐著青崖玄山、白離朱雀四使,所有人都神鄭重中帶著好奇打量著,這讓婉清不由得繃心弦。
謝恒留了一命,暫時命無虞,可能不能真的活下來,留在監察司,卻還要看今日的表現。
心中忐忑,跪在行禮:“見過公子,四使。”
“昨日傷好些了?”
謝恒翻看著文書,座上發問。婉清實話實說道:“暫且無礙。”
“下午你隨我宮,陛下要問你昨夜之事。”
“是。”
“那在此之前,”謝恒抬眸看,“你先同我解釋一下吧?”
說著,謝恒將文書合上,冷靜道:“你是誰,來監察司做什麼?”
“卑職……”婉清聞言,咬牙開口,“卑職乃一罪人,冒名頂替張九然,進監察司,為求冤。”
“你……”
“既然是為了冤,”玄山冷冷掃了正要開口的朱雀一眼,打斷他的話,詢問道,“為何同風雨閣接?”
“因為風雨閣有我想要的東西,”婉清不敢作假,實話實說道,“故而我與風雨閣達協議,刺殺公子,以換取我所要之,但實際上這只是我權宜之計,我心中并無加害公子之意。”
“你果然想刺殺公子!”
朱雀睜大眼,謝恒捻著手上千機,只道:“之前為何私自上山?”
“為了聽公子和李歸玉談話,”婉清冷靜回答,“風雨閣告知我,公子會和李歸玉結盟,若公子與李歸玉結盟,就是我的仇人。他們想以此打我,故而我得了消息,便上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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