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京臣熬了一宿。
臉昏懨懨。
坐在飯堂。
週五,召開董事會。
他有大作。
當然,葉柏南不是吃素的。
攪弄風雲的招數,一樣大。
至於哪一方技高一籌,三天後,見分曉了。
崔董提心吊膽,“周公子,有把握嗎?”
“沒有。”他墊了餐巾,喝粥。
“葉柏南毒辣,如果失手了...”崔董急得團團轉,“您背後有周家,有李家,他無可奈何。我,賀董,要挫骨揚灰了。”
“你急,沒用。”周京臣雲淡風輕,“你跟著葉柏南也是挫骨揚灰,跟著我,興許不輸呢?”
事已至此,確實聽天由命了。
崔董沒久留,匆匆告辭。
周夫人攙著老夫人進飯堂的時候,周京臣吃飽了,正要離席。
“京哥兒,你幾頓飯沒吃了?”老夫人嚴肅,“瘦了一圈了。”
他沉默。
周夫人心疼,又較勁,不搭理他。
“為了禧兒,你們母子賭氣,傭人們都瞧笑話了。”老夫人落座,“集團那邊,進展怎樣了?”
“一切穩妥。”
老夫人嘆氣,“你心裡不舒服,我明白。”
“母親有自己的難和考慮,我理解。”周京臣冷靜,面無波瀾。
氣氛流淌著一詭異。
“京哥兒?”老夫人只覺得頭皮發麻,這態度,不像他了。
“等集團剷除了危機,迴歸正軌,我親手把董事長的位置,讓給李慕白。”
老夫人眉頭鎖。
果然,不正常了。
“那你呢?”周夫人沒忍住開口。
“出家。”
周夫人一愣,拔高音量,“什麼!”
“我已經諮詢了法號,了凡,了憂,二選一。”
老夫人眉心夾死一隻蒼蠅,“你胡鬧。”
周京臣微微側,注視周夫人,“我理解您,您不能理解我嗎?”
原來...是在這裡堵。
“你是周家的獨苗兒,你出家,不生孩子了?”
“佛門聖地,不行。”他一本正經。
老夫人眉頭舒展了,睨了一眼周京臣,不言語。
“和禧兒行嗎?”周夫人氣得面孔鐵青。
“可以還俗。”他泰然自若,“生小和尚,小尼姑,佛祖不怪罪。”
周夫人更惱了,“姑媽,您管管他!”
“我回房休息了。”周京臣事了拂去。
穿梭過遊廊,他矯健一閃,直奔西門。
書在恭候他。
“我安排了保鏢躺在東廂房的床上,矇住腦袋,假扮您。”書不踏實,“可您消失一天...夫人明,瞞不了。”
“你要工資嗎?”周京臣惻惻。
書低頭,“要...”
“要工資,你負責瞞。”
活爹。
書不吭聲。
傭人路過西門,目睹一輛車拐彎。
去飯堂告訴了老夫人。
老夫人氣定神閒舀了一勺蛋羹,“別多。”
......
從爛尾樓出來,頭開車,送葉柏南返回市區。
程禧買了蔬菜水果,恰好上樓。
他搶過購袋,幫拎。
“幾點上班?”
“下午。”程禧先一步進門,“洗浴中心白天沒什麼客人,基本是夜班。”
葉柏南翻了翻袋子,“沒買海鮮嗎。”
一怔,“我不吃海鮮。”
“我吃。”他也一怔。
“你不走嗎?”
“走哪?”葉柏南關了門,家裡沒有男士拖鞋,程禧的拖鞋尺碼太窄,他只穿子,踩地板,“葉氏集團在青城有工程,我這次,是出差監工。”
眼睜睜他將食材分類,包裹保鮮,放冰箱,又去廚房洗菜、淘米,一氣質,專一的人夫。
“你怎麼不住青城啊。”程禧堅持,“我房子小,不方便。而且煙城去青城要麼乘高鐵,要麼上高速,你也麻煩。”
“你趕我走嗎?”葉柏南洗完蘑菇,一邊系圍,一邊偏頭,著,“我睡沙發,有壞人圖謀不軌,我保護你。”
進廚房,摘了他的圍,“你保護多久呢,青城的工程結束了,你繼續住煙城嗎,不回葉家了,生意不做了?”
葉柏南忽然轉過。
那麼熱切的、幽邃的目,抱住。
程禧一僵。
“你跟我回去。”他溫灼燙,氣息也灼燙,“周淮康辭職了,不再是副市長,葉家不忌憚周家了。你和你母親養在我邊,李韻寧沒辦法。”
一不,他過度的滾燙。
曾經,相信。
可如今,他與周家的恩怨糾葛,不信了。
所謂的“養在邊”,究竟是真心,是人質?
“我暫時在煙城生活一段日子。”
葉柏南膛起伏,抵著。
“你發燒了——”程禧察覺不對勁,“你去哪了。”
早晨涼,又下了雨,十有八九是冒了。
“去郊區了。”
葉柏南同樣一不,維持擁抱的姿勢。
程禧嗅到他襯衫似有若無的腥味。
平領,一塊乾涸的斑。
恍惚中,他說,“姓吳的打你,我還了他。”
錯愕,推開他,“吳老闆的?”
“嗯。”
“萬一吳老闆報警...”
“他不敢。”葉柏南擰開水龍頭,洗汙跡,“他識相,吃啞虧;不識相,他知道下場。”
這一刻的葉柏南,霸氣,野,彷彿撕碎了他以往示人的清潤皮囊,換上一副凌厲的皮。
令程禧心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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