駭人的發力，響徹客廳。

程禧嚇著了，跑出臥室。

這一幕。

如夢初醒。

葉柏南住了一夜，上午又燒了飯菜...

忘了。

“柏南是昨天——”剛要解釋。

“程禧。”周京臣膛一起一伏，一鼓一陷，那麼狂野強悍，“有男人住，為什麼撒謊？”

旋即，掀開沙發上的毯，裹著男士腕錶。

他也戴錶，除了睡覺，幾乎不摘。

“同吃，同住。”他佇立在那，焚上煙，將煙盒一丟，“所以不想回周家了？在煙城有工作，有男人陪睡，你過得瀟灑。”

程禧看著他。

“葉柏南本事大，連你的床都上了，你挨欺負，他管了嗎？”

“上誰的床了...”渾哆嗦。

周京臣直奔臥室，程禧擋住，“你分析完了？”

“讓開。”

“我有工作，有男人陪，過得好，你既然分析了，那你走吧。”

他一搪，險些倒，撲向門框。

床上沒有男人痕跡，但床頭櫃掉落了一方帕子。

帕子的一角，繡著“葉”字。

程禧愣住。

葉柏南一整晚在客廳，從未進過臥室，他帕子什麼時候落在房間了？

還是床的位置。

孤男寡。

豈不是百口莫辯了。

“我娶祝卿安，你嫁葉柏南，你這麼安排的？”周京臣反手一扔，帕子扔在程禧臉上。

薄薄的綢布，涼浸浸的。

刺得程禧一。

難的緒一窩一窩湧上來。

化為刀，化為槍，剜割的肺腑與肝膽。

又無從辯解。

“我辛辛苦苦折騰，不值得。”周京臣傾斜了一下，重的呼吸，翳的眉目。

越過，摔門而去。

......

葉柏南沒有去青城。

直接回李家了。

大宅門外，拜訪李韻華的高管進進出出。

頗有新一任董事長的排場了。

半小時後，李韻華親自送出兩名董事，在王府大門的臺階上駐足，“有勞二位了。”

“葉大公子雖然扶持您，終究不姓李。咱們先利用他，您上位之後，再一腳踢開。”董事一步步引李韻華，“做傀儡，不如剷除他，握住實權。”

“我正有此意。”李韻華得意大笑，“葉柏南以為我愚蠢，其實我是扮豬吃虎，我大哥李韻晟不蠢，可惜啊，淪為葉柏南和周京臣博弈的炮灰了。我蠢，葉柏南才輔佐我，周京臣才不防備我。”

董事們豎起大拇指，“李小公子大智慧啊。”

寒暄，告辭，兩名董事走出衚衕，站在葉柏南面前，彙報，“李韻華果然不老實，不能留。”

葉柏南笑了一聲，“他不老實，無所謂。你們二位識時務，懂得良禽擇木而棲，我很。”

董事們畢恭畢敬，“那好...”

“二位放心，我承諾了一定兌現。”葉柏南笑意不減，“比周京臣給二位的份，多一倍。”

他坐上車，撥通李韻華的電話。

“見董事了？”

“見了。”李韻華謙卑，“我大哥拘留，京臣又荒唐，集團的大部分董事和高管已經暗中歸順我，我的風、勝利，全憑您的扶持。”

“董事們的態度是什麼。”

“對您恩戴德。”李韻華不慌不忙，倒是演得滴水不。

葉柏南凝視著那扇王府大門，像凝視一攤垃圾，“你忠誠我嗎。”

“我忠心耿耿。”

他半玩笑，半試探，“我在幕後縱，架空了你的權力，你甘心嗎，不憎恨我嗎。”

李韻華誠誠懇懇，“您是我的貴人，我哪敢忘恩負義？”

“那就好。”

他結束通話，吩咐書去秦淮茶樓。

抵達茶樓，夜朦朧。

湖畔是一排排煙火人家。

祝雲樓夫婦在二樓雅間等候。

葉柏南進去，笑著頷首，“原本約了祝董明天喝茶，不過周京臣正好在外地，改到今日了。”他梭巡一圈，“祝小姐呢？”

“慕白公子帶卿安去遊湖了。”祝太太高興，“卿安不排斥。”

“李慕白一表人才，若是凡夫俗子，我也不會委屈了祝小姐，撮合他們配姻緣。”

葉柏南落座，示意書。

書把一個長方形的禮盒擱在茶桌上。

盒是一件非刺繡的旗袍，黑珍珠盤扣，金花，一針一線極其考究。

書介紹，“葉大公子特意定製的，由十名繡娘手工製，適合祝太太雍容端莊的氣質。”

“太貴重了...”旗袍鑽閃爍，祝太太又驚又喜，不釋手，“要七位數吧？”

祝董夫婦日常也穿名牌，可這級別的，祝家財力夠不上。

頂奢中的瑰寶。

一件旗袍，價值一套房。

任何貴婦聚集的場合，百分百軸。

“葉大公子如此客氣。”祝雲樓舉杯，以茶代酒，“我太太嫁我半輩子，沒過這種好東西，我便收下了。”

“祝董明白我的來意。”葉柏南也舉杯，“祝太太喜歡，我買了繡莊，包下繡娘，每年專供祝家，又算得了什麼？我不在乎錢，而祝董在乎妻，我們合作是各有所圖。”

祝雲樓一飲而盡了茶水，斟酌著，“我在乎妻，也在乎名譽，背叛李氏集團和李老太爺，我心中有愧啊。”

“李老太爺的囑要求周京臣聯姻，他不肯，作為繼承人，不遵從外公，更是背叛。何況李家早已訌，舅甥、表兄弟之間互相殘殺，祝董並非背叛，僅僅是謀生存。”葉柏南拂了拂杯口的茶葉，蛇打七寸攻破祝雲樓的防線，“董事們全部投靠了新主子，祝董愧疚什麼呢？”

祝雲樓仍舊沒有完全鬆口。

跳下一艘船，無妨；遭孤立，遭排，大不了辭職；重新登上一艘船，卻不得不謹慎，一旦翻船了，是淹死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