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孕中晚期了，浮腫了，下不來床呢？”嘟囔，“我拄著拐去商場選禮啊？”

周京臣揪著的心又落地了。

不自嘲太敏，太心虛。

也覺，程禧知道了什麼。

他沒勇氣揭開。

倘若不知道呢？一旦揭開，這道裂痕，這些恩怨，還保不保得住這段，留不留得下這個孩子。

......

下午，周京臣回到李家那邊，直奔逐月茶樓。

葉柏文在2號雅間等他。

“程禧呢？”

他一手鬆了松領，一手拉椅子，“胃口不舒服，沒跟我過來。”

葉柏文蹙眉，“嚴不嚴重？”

“有保姆照顧。”周京臣坐下，“你們嗎？”

“一般。”葉柏文如實說，“一共見過兩面。一面是耿世清捅傷我哥，在病房；一面，是百麗酒店。”

“吳長治辱，多虧你出手了。”周京臣鄭重其事道謝，“我欠你人，有需要，我一定償還。”

葉柏文沒搭腔。

葉家的保姆說，程禧不嫁了，當不大公子太太了。

原因是懷了周家的脈。

葉柏文震驚之餘，對周京臣意見不小，也想親口質問程禧。否則，他不可能請了假，千里迢迢來南方。

“面板糙了，也黑了。”周京臣打量葉柏文。

“去雲南省執行任務，曬的。”

他添了一杯茶，“不是休假？”

“對外的訊息是休假。”葉柏文雙手接過茶，“實際上，全年無休。尤其混一線的，披星戴月——”

話音未落，門推開了。

周夫人穿著旗袍，挎了馬仕包，珠寶氣進來，“怎麼挑了最小的雅間啊？”

“母親。”周京臣起，又和祝雲樓夫婦打招呼，“祝副董，祝太太。”

葉柏文也恭敬起，“周夫人。”

那些富太太，他是懶得理會的。

可太太，不能怠慢了。

即使周淮康卸任了職，後生小輩、局級以下的兒，照樣了一頭。

周夫人一頭霧水，什麼況？

“柏文約了朋友，順便喝杯茶。”周京臣主解釋。

太巧合了。

周夫人不是那麼容易糊弄的，支開葉柏文，“柏文去家裡吧，你大哥在李宅住一星期了，兄弟聚一聚。我家老夫人也念叨你呢！市局最年輕的支隊長，有出息。”

“先喝茶。”周京臣不放人，“稍後我也回去，和柏文乘一輛車。”

周夫人明白了。

笑容一點點消失殆盡。

什麼屈服，什麼‘追回’祝卿安，重新聯姻...他從未承認過，是周家和李家猜的‘鴛鴦譜’。

真是膽大妄為！

又耍了祝家一次。

祝卿安挽著祝太太，瞟了一眼周京臣。高瘦清俊，油水，幾分風流恣意，掩蓋不住的風華絕豔。

‘相親’失敗後，私下打聽過，周公子不風流，不魯，是宦子弟中，有的穩重，博學，知書達理。

他故意的。

祝卿安心裡不免較了勁兒。

周家提出聯姻，周夫人積極撮合，憑什麼他瞧不上？

所以，今天周夫人登門邀請，告訴周公子在戲園子應酬，戲是《梁山伯與祝英臺》，茶點是京城大廚製作，有玩有吃，去湊個熱鬧。馬上答應了，化了妝，搭配了鞋。

沒緣分，也得一雪前恥，揚眉吐氣。

“卿安，你坐周董旁邊。”祝雲樓的心不錯，周夫人雖然沒表明，也算暗示了他，周京臣反悔了。

相比李慕白，祝家偏周京臣。

家世，學識，品德，皆是人中之龍。

李慕白一個繡花枕頭，萬萬不及他。

祝卿安正要席，餘無意識地，一掃葉柏文。

驀地，面頰緋紅。

小姑娘的懷，要麼迷警；要麼迷匪，祝卿安亦不例外。

葉柏文英姿颯爽，在周公子的襯托下，是另一種味道。

一時發呆。

“卿安？”祝雲樓呵斥，“失禮了。”

祝卿安回過神，坐到周京臣的左邊，右邊是葉柏文。

“祝小姐，烏龍茶糕吃得慣嗎？”周京臣發現關注葉柏文，微微後仰，視線瞬間更寬敞，看得更清楚了。

“我吃得慣...”收回視線。

周京臣指著糕點碟子，“柏文，在你那裡，遞給。”

玩心機，葉柏文哪是周京臣的對手，他渾然未覺，端了碟子，“祝小姐。”

低沉醇正的嗓音，炯炯有神的雙眼。

祝卿安整個人如遭電擊，接住，“謝謝葉先生。”

茶桌上，心思各異。

祝雲樓夫婦瞭解兒，著葉家二公子的眼神，太黏了。

周夫人同樣氣憤。

忙碌了一個多月，竟是為葉家老二做嫁了。

搞不懂，如果祝卿安和葉家聯姻了，祝雲樓百分百會輔佐葉柏南，周家和李家純粹是自找麻煩，京臣這招棋，到底圖什麼。

這時，服務員引領著一群人上樓。

為首的男人西裝革履，神采奕奕，“我在幕後扶持，你們在臺前賣力，是同一艘船。外界的風言風語，別影響。”

‘同一艘船’捆綁了大家，也捆綁了他自己，一榮俱榮一損俱損，隨行的幾名高管徹底安心了，“周董詐我們，坑我們，葉大公子保我們，孰是孰非，我們拎得清。”

男人步伐優雅，不疾不徐，經過2號雅間門口，談笑戛然而止。

“哥！”葉柏文揮手，“我有日子沒見你了！母親也在這邊，面了嗎？”

男人一張臉彷彿在冰天雪地裡浸泡，從，到骨髓，凍得猙獰，鐵青。

周京臣漫不經心地喝茶，一張臉從容無畏，眼皮都不一下。

漠視。

“誰讓你來的？”

“程禧啊！”鐵骨錚錚的葉柏文和大哥在一起，既規矩，又馴服，“我救了，請我吃飯，結果不舒服，周公子——”

“回葉家。”男人乾脆，不廢話。

葉柏文一愣，“我還沒吃——”

“我命令你回葉家！”

他一吼，葉柏文怕了，老老實實朝門外走。

“柏南，我並非洪水猛，你何必怒呢？”周京臣的臉上漸漸有了表。

這一表映在葉柏南眼中，是狡猾歹毒，波譎雲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