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楚可憐。

哀慼，又無助。

葉柏南心底一，手拭的淚。

微熱的。

沿著他指尖，滲理。

酸的，苦的，縈繞在心口，令他有一種無安放、無所遁形的痛。

葉柏南不明白。

這種從何而來。

他沒有驗過。

“這支錄音筆，我暫時不能給你。”葉柏南收回在眼角的手，“等你考慮好了，再找我。”

他很清楚。

恩，，是程禧不過的一道坎兒。

脾氣，周淮康夫婦拿慣了，加上週京臣的‘牌’，錄音筆現在給了，不排除落周家手上。

周家顯赫，只有程衡波的‘原件’，警方才敢行。

“錄播版”，‘影印版’，有第三人造假的嫌疑。

萬一搞錯了，冤枉了口碑清白的周淮康，局子集降職挨分。

“我父親並不無辜。“程禧盯著瓷磚上的影子，有的，有葉柏南的，“他貪汙賄，出軌小三，是證據確鑿的罪。”

“是死罪嗎？”葉柏南直起腰，“你父親的下場，有法律審判，而不是被默許自殺，犧牲活下去的權利，保全周淮康。”

程禧抑制不住地哆嗦著。

“倘若沒有你存在，你父親應該在監獄服刑，十年，十五年...即使是無期徒刑，可以減刑，可以探監團聚，你母親會變生活無法自理的瘋子，一次又一次跳樓嗎？”

一震。

緩緩抬頭。

“你是周淮康的王牌，他口口聲聲對你父親承諾，養你，照顧你們母，你以為是真心實意嗎？”葉柏南手背著面頰，冷冰冰的，“你算什麼養，周家的一個人質而已。你父親的命換了你八年富貴榮華，你的價值是聯姻，替周家籠絡人脈，你經歷過耿世清的辱，還不清醒嗎？”

程禧面蒼白，整個世界天旋地轉一般。

顛簸，碎，活埋了。

窒息，張大，跪在地上，大口地氣，大口地嘔吐。

“也許吧。”葉柏南注視這副模樣，“周淮康和李韻寧憐過你，只是一開始就有瑕疵、有幕的憐，你稀罕嗎？踩著你父親的骨灰，當週家的尊貴的‘養小姐’，什麼滋味。”

呆滯麻木，不吭聲。

“海鮮了。”葉柏南掀開鍋蓋，如同什麼沒發生過，風平浪靜，雲淡風輕，“很鮮。”

程禧腳下發飄，搖搖墜。

葉柏南扶。

扶得倉促，幾乎是摟住。

躲開。

“嘗一嘗，別貪吃。”葉柏南收起錄音筆，先出去。

程禧靠著牆，廚房裡，白霧氾濫。

“聊什麼了？”門外傳來周京臣的一句。

喑啞的。

大約是香菸燻過。

“教廚藝。”

周京臣似笑不笑，“沒必要教。周家請得起廚師，傭人。”

“想學。”葉柏南話裡有話，“想怎樣，便怎樣。我尊重，京臣也尊重吧？”

雀無聲。

“當然。”周京臣說。

“告辭了。”葉柏南離開。

程禧洗了手，又洗了淚痕，平復一會兒，也從廚房出來。

周京臣佇立在臺，依然菸。

客廳的窗外，分明是萬家燈火，華燈璀璨。

他卻顯得落寞寂寥。

濃重的漂泊。

“周京臣。”程禧喚他。

男人脊背一僵。

菸灰燙了手，他側過。

表安靜極了，目亦是。

沒有半點波瀾。

越是安靜，越是危險。

周京臣熄了煙。

過臺。

邁一步，心臟割一刀，邁到面前，心臟儼然是鮮淋漓，千瘡百孔了。

程禧視線漸漸失焦。

父親從未缺席過十二歲之前的每一年生日，某一年，在外省陪周淮康出差，他凌晨趕回家，遲了十分鐘，程禧哭鬧，不肯收禮，他蹲在床邊一聲聲哄，哄到天亮，又匆匆返回外省，險些出了車禍...

記憶中，母親是一個非常溫，的人，喜歡煲湯，會唱民歌，總是把家裡整理得井井有條。不像如今，神瘋瘋癲癲，發作的時候甚至稀裡糊塗喝馬桶的水，吃衛生紙...

周京臣大學畢業那年，穿著學士服，風華俊秀；他任職北航集團總工程師那年，在二代子弟之中無限風...

所有的面孔，程家人，周家人...彷彿地鐵的站臺上，一閃即逝的模糊幻影。

一幀幀，一幕幕，暫停，清晰。

錐心刺骨。

程禧難得蜷一團。

周京臣察覺，疼惜抱住。

悉的氣息鑽鼻腔，發了最的覺，悶在嚨，一下下翻滾。

“為什麼哭。”他開口，左邊的領漉漉的。

程禧搐，繃。

周京臣推開。

“葉柏南告訴你什麼了。”

垂眸。

“看著我。”他命令。

程禧沒反應。

他拽住，再次命令，“看著我！”

下一秒，周京臣兇悍又戾氣，吻住。

那個吻是啃咬，是侵略，不是吻。

他手著、服和頭髮...潦倒狂野的佔有慾。

吻得缺氧。

“錄音筆對嗎？”

仍舊沒反應。

周京臣繼續吻。

他太用力，脖頸的青筋覆滿了汗，匯聚一，勾纏著他的髮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