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淮康遮住脖子的傷，遮不住手背的傷，周家到底是天下大。

周夫人在客廳鬧了一通，拽著程禧上樓。

“禧兒，陪周叔叔去哪了？”

程禧遵守承諾，“哪都沒去。”

“哪都沒去他手背割一道口子！”周夫人一嚎，程禧猝不及防，嚇一哆嗦。

周夫人拍了拍後背，笑安，“是不是遇到仇家了？”

搖頭。

“探葉太太，捱打了？”

程禧一怔，猜得太準了吧。

繼續搖頭。

周夫人親自養大調教，什麼表是撒謊，什麼表是實話，一眼識破。

“山上涼，睡前喝一碗薑湯，免得冒了。”周夫人攏了攏襟。

程禧眼珠一轉，“我沒上山...懷孕不方便顛簸。”

蠻機靈的。

周夫人皮笑不笑，“你回屋吧。”

前腳出去，周京臣後腳進來，“您找我？”他一手兜，一手推門，“父親在書房，我替您審問了，是摔了一跤。”

他嗓音犯懶，一副驕縱不羈的模樣。

“是摔在葉太太懷裡一跤吧？”周夫人冷嘲熱諷。

周京臣驀地發笑，“老宅剛太平，您歇一歇，行嗎。”

“你們父子沒一個好東西！”周夫人委屈，又生氣，“禧兒也跟你學壞了，學了。”

“您小瞧了。”他調侃，“天生鬼得很，又跟您學得演戲和耍子。”

“黃家老太爺去世了。”周夫人唸叨正事兒，“黃家只有老二是副局長，其他人是做生意的，你父親弔唁不合適，你代表周家出席葬禮。”

從主臥出來，周京臣去程禧房間。

地喝薑湯。

他了襯衫，又鬆了鬆皮帶扣，大喇喇坐下，“半山公館6幢別墅掛牌出售，我買下，給周正修當滿月禮。”

“6幢...葉太太沒出售啊。”

男人眼睛翻滾著一團漆黑莫測的雲浪，緩緩溢位笑。

程禧懊惱。

上鉤了。

“怎麼上山的。”他後仰，叩著沙發扶手，“老實代。”

“柏南開車送的。”

“你膽子大了。”周京臣清楚為什麼上山，葉太太待仁善，登門探病是理之中。

但故意唬，逗，“和舊人幽會，懷了我的種卻心猿意馬，要給我戴綠帽子？

“現在戴不了。”肚子。

“生完了戴？”周京臣這下，是真怒了，“憋著壞主意了是吧。”

程禧騎坐在他上，“客廳茶幾擺著兩朵白花，給誰的？”

“你前男友去世了。”

愕然，“哪個？”

“你有幾個？”周京臣發現了，是句句氣人，“黃老太爺。”

程禧張，發了狠咬他左手，“你總是說這個——”

“父親母親不去，咱們去。”咬得毫無殺傷力，周京臣不痛不的，“正式公開你，回來登記。”

太太圈已經公開過了，可畢竟範圍小，人們攢了局，散場就散場了，男人們未必知。大範圍公開，不容易生變數了。

倒不是周家生變，是葉家生變。

周京臣不得不防備。

“葉國章是裝蠢。”程禧想起在容院裡葉柏南那番話，“他私下和柏南一夥的，聯手算計了你。”

“嗯。”周京臣面孔風平浪靜。

像是早有預料。

“葉氏集團的麻煩，你蹚了渾水，撇不開了。”程禧抓住他下，“不過，柏南答應了我一個條件，只要我提，他要辦到。”

周京臣笑了一聲，“你答應他了嗎。”

“答應了...”底氣不足，“互相換。”

“他的條件是什麼？”

程禧拇指周京臣下的胡茬，“他還沒提。”

“不用提了。”周京臣心知肚明，“作廢吧。”

擰眉，“我辛辛苦苦詐騙了他，不能作廢。”

“葉柏南的條件，沒那麼好換。”

周京臣垂下眼，目藏了凜冽鋒芒。

......

翌日一早，周京臣帶著程禧抵達市殯儀館。

黃老太爺的葬禮在3號弔唁廳舉行。

黃家顧忌有孕，不適宜祭拜，家屬特意在宴廳門外回禮，周京臣獨自進大廳。

“周太太有喜，何苦折騰一趟。”黃家老二穿著警服，遞給一瓶水，“紅白事不相融，紅事晦氣了。”

“人有生老病死，白事為大，晚輩嫌什麼晦氣呢。”程禧也遞給他一個禮盒，“黃副局，節哀。”

頂級權貴圈的‘隨禮’流行送禮，不送錢。

白事講究多，送白玉、白瓷、鑲了金翠的大銀飾；紅事送什麼無所謂，講究喜慶，貴重。

周京臣送的是掌大的‘玉麒麟雕’，嵌在骨灰盒上，保佑後代風水。

程禧一瞟禮單登記薄，葉柏南送了一尊金楠木的雕，黃家是有族譜和祠堂的，祠堂供奉祖先牌位，刻在金楠木上，莊嚴氣派，百年不腐。

這禮，尋常人想不到。

難怪外界評價他；八面玲瓏，明世故。

凡是他應酬際的人，無論混什麼圈子，多大年歲，表面上，他謙遜斯文；實際上，不聲玩弄於掌之上。

這時，一輛紅旗H5駛大院，葉柏文下車，直奔弔唁廳，和黃家老二打完招呼，他主走到程禧面前，“我求你幫個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