腰又被人極有力量的一握,被重新帶回到馬背上。這一回,酈是徹底沒有力氣了,卻一點兒也不害怕,渾笑得癱,有氣無力地趴在馬背上。
後背早已出了一汗。
沈蘭蘅的手放在的腰間,酈子骨一,聲音亦是滴滴的,好似能掐出水。
男人扶了一把,道:“坐直,你這樣趴著容易出事。”
“沈蘭蘅,”酈搖了搖頭,氣若遊,“你讓我趴一會兒,我累。”
周遭的風聲忽然寂靜下來,隻餘下趴在馬背上,抱著前的東西,一點點緩緩吐著氣。沈蘭蘅的那件狐裘也被風吹散開,見狀,對方又出手,重新將包了個粽子。
見沈蘭蘅出手,酈以為他又要撓自己,忍不住向後躲了躲。沈蘭蘅笑了笑,隻用了半分力道,便輕而易舉地將給撈了回來。
經過方才那麽一遭鬧騰,完全卸下了對前之人的防備。好似恍然之間,二人又回到了四年前,青巷裏,對方帶著縱馬穿過大大小小的街道,來到郊外。
郊外風聲獵獵,玄靈山上,白雪皚皚。
“沈蘭蘅,”嘀咕道,“你是屬牛的嗎,力氣這麽大。”
“酈,”沈蘭蘅也看著,笑,“你的腰是豆腐做的嗎,怎麽一就。”
此言一出,孩子的臉“唰”地一紅。別過頭去,不再理會他。
見怯,沈蘭蘅隻低低笑了一聲,縱馬慢了下來,帶著,在玄靈山的小道上慢慢地走。
再往上跑些,便是玄靈山山頂。
聽說山頂的風景很,但被下放到駐穀關四年,從未去山頂上看過。
酈扯了扯側男人的角,輕聲:“我想去山頂看看,好嗎?”
月下,的眸而清澈。
沈蘭蘅跳下馬,牽著繩子,道:“好。”
他牽著駿馬,馬上馱著,二人慢慢向山頂上走去,一時間,玄靈山萬籟俱靜。
夜幕深沉,待他們來到山頂上,已分不清如今是幾時。
心想,自己的時間不算時間,可沈蘭蘅卻是日理萬機的大忙人,他肩上扛著皇命,卻能來陪自己到山頂上看風景。如此思量著,酈心中一暖,方出聲,忽然聽見他問道:
“還難過嗎?”
什麽?
沈蘭蘅側過臉,一泓眸如湖水般清淺溫。
“酈,你還難過嗎?”
回過神,陡然發覺,方才在佛堂裏的煩惱都已經拋到九霄雲外去了。
以前,很哭,很笑。
可自從蘭家落難,就很再如此放肆地哭笑過。
見搖頭,沈蘭蘅的角翹起了個淺淺的弧度。
玄靈山山頂上的景果真很,雪夜裏看,別有一番風味。酈站在山頂上,俯瞰著腳底下的景,皚皚的雪,禿禿的樹木,縱橫連綿的山層。
星子落在眼眸中,忽然,想起一些人來。
想起父親,想起兄長,還想起柳玄霜的卷宗。
問及柳玄霜會如何,沈蘭蘅神淡淡:
“抄家,下獄。”
他毫不避諱。
“貪汙軍餉可不是什麽小事,隻是其中的水太深了。”
不如此,他竟然還查到了戶部。
戶部後的,可是當今聖上的叔父,郢王。
沈蘭蘅瞇了瞇眼睛。
“到時候,戶部的人必將會把所有的罪行都推到柳玄霜上,聖上如何置他,他能不能活下去,就全看他的造化了。”
說這話時,他的語氣十分冷漠,似乎本不在乎柳玄霜的生死。這讓酈想起來世人對他的評價——沈蘭蘅就是君上的一把刀,一把鋒利的、沒有任何的刀。
如此想著,心中暗暗發懼,忍不住喃喃出聲。
“那到時候……”
不等說完。
沈蘭蘅忽然轉過頭,很認真地問:“那到時候,酈,你願意和我去北疆嗎?”
酈掀起眼簾,用餘睨著眼角那一點金。
記得很清楚,昨夜與沈蘭蘅自沈家一路追過來時,自己並未戴上這一支金簪。
原以為,這一支簪子,是今早沈頃為自己戴上去的。
瞧見男人眼底乍起的緒,酈立馬明白這簪子從何而來。手,毫不猶豫地將其自發髻上取下,同他道:
“郎君不喜歡,那妾便不戴了。”
沈頃:“你……”
“郎君不喜歡,妾也不喜歡。這本就是金簪,還鑲嵌了這般惹眼的紅寶石,當真是俗氣死了!”
拔了簪子,皺著眉,一臉嫌惡。
“不過看這金簪,像是能值幾分錢。待了城,妾便將它當了換些吃食。郎君你說,好不好?”
這一番話,果真止住了男人心中的酸意。
聞言,沈頃彎了彎眸,含笑道:“好。”
聽到這話,酈怔了怔。
耳邊吹著暖醺醺的爐風,帶著沈蘭蘅上的味道,拂起耳邊的碎發。呆呆地看著前的男人,漣漣的淚珠子凝在眼眶裏打轉,一時間竟忘了落下。
開心嗎?
顯然不。
自從家道中落,與父親、兄長分離,來到駐穀關人奴役,就從未有一刻開心過。蘭夫人的離世,姨娘的病重,數不完幹不盡的活兒……隻有在深夜熄燈時,才從枕頭下翻出來個小本子,咬著筆,將眼淚藏在裏麵。
不敢哭太大聲,怕吵醒姐姐和姨娘。
很想父親,很思念兄長。
自記事起,兄長的子就很不好,他幾乎是在藥罐子裏泡著長大的。也不知文弱的兄長獨自一人在北疆,過得好不好。
如此想著,心中愈發到酸,眼眶脹脹的,眼簾漸漸模糊。
下一刻,終於哭出來。
哭得很小心,幾乎是不帶聲的,肩頭輕微地聳,將嗚咽聲吞咽到嚨裏。見狀,沈蘭蘅心底一陣揪疼,他想上前將抱住、懷裏。
殿外的風聲很大,這場雪,馬上要落了下來。
酈低著頭,止不住地著淚,一雙眼睫上沾滿了水珠,睫漉漉的,可憐極了。
沈蘭蘅說,要是想哭就哭,別忍著,可以哭大聲些。
小時候很哭。
父親罰、沈蘭蘅逗弄,就連兄長蘭旭咳出來,見了都忍不住暗暗抹淚。
蘭旭並不是蘭家的孩子。
他是被父親一時憐憫、從大街上撿回來的。
剛到蘭家時,他瘦得像一隻小猴子,上穿得也破破爛爛的。下人領著他洗了個澡、換了幹淨的裳,他被娘牽著走到父親跟前,年眉眼竟意外得好看。
父親給他取名,單字一個“旭”,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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