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九齡跟在了蕭胤的后匆匆走出了太后的景仁宮，連著穿過兩道宮墻，兩個人的腳步才放緩了幾分。

顧九齡實在是走不了，顧不得花亭里黃楊木凳子的寒涼，剛要一屁坐下去，卻被蕭胤一雙大手攥住手。

他坐在了黃楊木條凳上，卻扶著顧九齡的腰讓坐在自己修長結實的上。

顧九齡有些不自在，抬起手臂想要撐著些，蕭胤卻將的兩只手一起裹進了自己的手中暖著。

順勢摘下了自己的披風又給顧九齡的肩頭加了一層，顧九齡頓時覺得沒那麼冷了。

“剛才那老妖婆都說了什麼？”蕭胤磁沉穩的聲音，被外面的寒意浸潤了后，越發顯得清越耳。

顧九齡吸了吸鼻子懊惱道：“要在年關前再去一次盤龍寺祈福，要帶著上京所有世家貴一起去，說是徒眾多一些，更顯得有誠意。”

“呵！難不佛祖還是看人頭數散功德不？老妖婆越來越能折騰了，明日里我幫你回絕了便是，都是些什麼東西！”

顧九齡嘆了口氣：“回絕不了了，我已經應了下來。”

“你……”蕭胤瞧著顧九齡那張俏的臉，剛要罵一句是不是蠢，可對著這張明艷好看的臉，罵人的話生生咽了回去。

“王爺，推不了的，”顧九齡扯了扯袖口，上面金枝繡的鴛鴦簡直是活靈活現。

“說是要替皇上祈福，還要心誠則靈！”

“這個由頭咱們睿王府沒辦法拒絕，不然就是詛咒皇上早死，這事兒妾覺得還是忍了算了。”

“我們到時候小心一些，這個坎兒終歸得邁出去，躲不過去的。”

蕭胤頓時沉默了下來，眉頭狠狠蹙了起來，幾乎擰了一個川字。

他臉難看得很，不是生隆慶帝和寧安太后的氣，而是氣他自己。

其實顧九齡嫁給他后，每一次遇到險境都或多或與他這個睿王有些牽扯，不是仰仗著睿王府的庇護，而是他真真切切拖累了顧九齡。

蕭胤閉了閉眼，抬起手臂一把將顧九齡抱住，聲音有些發悶，下抵著顧九齡輕的發心，低聲呢喃道：“對不住了。”

顧九齡頓時愣在了那里，抬起頭對上了蕭胤的視線，從他的眼神里看到了哀傷，還有濃濃的自責。

“沒事兒！咱們關系都到了這個份兒上，你坑我，我坑你，你牽連我，我牽連你，又有什麼關系？對吧？”

顧九齡抬起手上了蕭胤的臉，不嘆了口氣道：“你說老天爺總不可能讓一個人得到太多，不然還有王法嗎？還有天道嗎？”

“你看看你，長這麼好看，一張令人想犯罪的臉。”

“又能打，智商還這麼高，統也高貴，我都占了，你一點牽連也無所謂了。”

蕭胤不笑了出來，將越發擁了幾分，吻了吻的額頭低聲笑道：“我家王妃倒是個慣會夸人的，九齡，你且再等些時日，我一定會還你個安穩。”

“到那個時候，你想怎樣就怎樣，哪怕把這天掀翻了，為夫也替你頂著！”

很快便到了寧安太后帶眾人去盤龍寺替隆慶帝禮佛祈福的日子了，寧安太后在整個南齊歷史上都是很罕見的禮佛小能手。

顧九齡也想不到一邊皈依佛門，圖個安心，另一邊舉起屠刀到殺人，到底圖個什麼？委實讓人有些看不明白了。

睿王府的三輛馬車緩緩駛出了王府門前的巷子，第一輛是蕭胤和顧九齡乘坐，馬車的空間很是寬敞，雖然外面依然是睿王府的一貫作風樸素低調，可馬車里面的裝飾簡直是奢侈到了奢靡的境地。

四周都安著夜明珠照明，里面專門重新修繕了一遍，弄了一張足以橫著躺下的紫檀木臥榻。

還放著蜀繡做套子的錦被，能讓顧九齡躺著更加舒服一些。

第二輛馬車里坐著蘇婉，這一路上沒瞧見蕭胤寵慣顧九齡的景，看一次便是在心頭狠狠割一刀，甚至撒鹽的那種，尖銳的疼痛令有些痛不生。

最后面一輛普通的馬車里坐著仆從丫鬟，便是跟著主子上山服侍主子，一般都是自己的心腹才愿意帶出來。

最后面便是睿王府的護衛，還有一輛牛車里拉著主子們吃穿用度的細等。

得虧盤龍寺就在京城郊外，不然長途的跋涉，顧九齡還真的有一些吃不消，懷疑寧安太后極力迫著來這里祈福，怕是也想對的孩子不利吧？

馬車停在了盤龍寺的山腳下，早已經有人將寺院里的禪房打掃了出來。

一般都是皇族人住在院，其余地位比較低的人住在外面的院子，按照份地位和等級規矩，一層層將外面的院子分下去。

顧九齡和蕭胤因為是南齊的皇叔和皇嬸，加上隆慶帝生病沒有來就在上京的宮城里養著，故而寧安太后邊只能留著蕭胤顧九齡這對兒兒子兒媳婦邊服侍。

蘇婉原本也想住在院，卻被宮里頭的太監告知，在睿王府雖然大小是個主子，可沒有領玉蝶冊封。

意思就是沒有誥命，沒有封賞，只是一個來路不明認了蕭胤做大哥的無名小輩，也就睿王府里的人待見，離開睿王府的庇護什麼都不是。

不管蘇婉怎麼紅了眼眶，怎麼眼淚將落未落，在皇族眼里都是令人不齒的矯行為。

不得已，蘇婉只能和蕭胤他們分開住。

蕭胤到現在都猜測不寧安太后到底會在盤龍寺這邊組一個什麼局，才能困殺了他和顧九齡。

兩個人在馬車上將三年所有不好的事都想了一遍，也找不到寧安太后會在哪里找突破口下局收拾他們。

仆從們將睿王府帶過來的東西一樣樣規整到了暖閣里，竟是添得滿滿當當。

顧九齡這邊剛收拾妥當，眼見著便到了晚上，顧九齡接到了寧安太后的消息，讓去太后娘娘的院子里小聚用膳。

那仆從也沒說請蕭胤，反正顧九齡這邊是請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