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弟!”安仁不又低聲呵斥道,“你瘋了不?”
他沒想到自己三弟平日里溫溫吞吞的一個人,到了這般要關頭,竟是站在了蕭胤那邊。
而且這麼說便是徹底將三皇子得罪慘了,蕭威素來心狹窄,手段狠辣殘忍,在他奪嫡的路上不曉得多人家整個被蕭威滅門。
那些高門大戶說被滅就被滅了,更別說是他們安家這樣無權無勢的人家。
此番安仁嚇得都在微微打,掃了一眼一邊站著的蕭威,果然蕭威的臉難看到了極點,眼眸間盡數染著幾分冷冽殺意。
安貴仿佛鐵了心,上前一步沖蕭胤抱拳道:“王爺,我大哥生前最敬重的便是王爺,還請王爺還我大哥一個公道,還我安家脈一個公道。”
“雖然大哥的這個兒沒有了我們安家族譜,可也不能讓大哥在天之靈,靈魂不得安生,自己的親生兒到底是誰,誰真誰假,全憑王爺做主裁定。”
蕭胤點了點頭,一邊的蕭威卻冷冷笑道:“安家到底是誰做主?”
“好得安家也是舊時勛貴,嫡庶有別,兄長還沒有說什麼,做弟弟的倒是站出來主事,安貴安大人,誰給你的膽子?”
安貴此時雖然極力克制著心底的恐懼,可還是微微哆嗦。
他們安家人小心謹慎,哪里想到竟還是站在了最前沿承來自天家貴胄的怒火。
他此番明白,開弓沒有回頭箭,既然做出來這樣的決定便要一條道走到底,才能在兇險萬分間搏一個錦繡前程出來。
這一次,他不在認同二哥的,他要將安家押在睿王這邊。
況且睿王照顧了他們安家那麼久,其實兄長當年已經與他們安家分道揚鑣,與他們父親徹底斷絕了父子關系。
睿王幫不幫安家都說得過去,可還是暗中照料,這份兒人不能因為二哥弱怕事就不了了之。
他吸了口氣沖蕭威躬行禮道:“回殿下的話,當年家父和大哥斷絕父子關系后,其實暗自還是給大哥留著嫡子的位置。”
“每年春祭的時候,大哥祭祀祖宗站著的位置都是空著的,我們兄弟兩個都沒有資格站在那里。”
安仁的頭微微垂了下來,心中一陣陣難過。
他知道他和三弟平庸不了父親的眼,即便是大哥因為一個人和父親斷絕了關系,父親依然沒有看重他的意思。
安貴頓了頓話頭道:“故而安家一直沒有嫡子,也無所謂嫡庶之別。”
“我和二哥都是庶子,平日里有事也是商量著辦,如今大哥的孤出現了真假之禍端,若是辨不清,分不明,豈不是對不起大哥?”
“若是大哥活著說不定也愿意用自己的去驗證,更別說是如今的一殘骸,又有什麼關系?”
安貴說完后,蕭威一時間竟是被嗆得說不出話來。
他本就是武將出,若是論機辯哪里敵得過文臣?
蕭威咬著牙恨不得當下拔劍將這個酸儒刺死,可此時卻無能為力,畢竟是安家人的祖墳,總不能干涉人家祖墳的事。
他還是咬著牙關看向了一邊的安仁一字一頓道:“安大人以為如何?”
安仁額頭一陣陣滲出冷汗來,看向了自己三弟,安貴回看的眼神帶著幾分堅毅果斷。
他暗自嘆了口氣,不知道這一步棋走沒走對,總之便是賭一把吧。
他吸了口氣沖蕭威行禮道:“殿下,臣……臣同意開棺,畢竟是大哥的脈,這事兒容不得半分……半分糊弄。”
顧九齡高聲道:“來人!請了仵作去安家祖墳,取了安將軍的骨來。”
“兩位安大人,還請二位帶路,順道做個見證,免得有些人死不認賬!”
蘇婉臉巨變,下意識想要逃,卻被蕭胤的視線迫著竟是半步也挪不。
一遍遍在心中默念,顧九齡是人不是神。
也就是運氣好罷了,哪里真的能驗證什麼親關系?
這世上雖然能滴認親,可是人都死了,還能怎麼樣?
俗話說得好,便是死無對證,顧九齡如何驗證?
只要不認,這些證人都是蕭胤找來的,蕭威最是個要面子的,哪里能在此落了臉,定然也會保下的。
蘇婉一遍遍的默念,終究半柱香后,兩位安大人帶著仵作等人還是回到了三皇子府。
安家兩兄弟的臉都不太好看,是神沉痛。
當年給大哥收尸的時候,簡直是慘不忍睹,大哥整個人幾乎都被燒得殘破不堪,也不知道多大的勇氣,忍了多麼劇烈的疼痛將蕭胤背負了出來。
今日開棺的時候,沒想到軀都爛了,原來大哥不被火燒,還中了毒,腐爛的尤其快一些,即便是之前用了上好的棺木,尸也爛了一塊一塊的。
此番仵作捧著一個盒子來到了蕭胤和顧九齡的面前,將盒子打開,出了里面的一塊兒骸骨。
蕭胤看到那塊兒骸骨后,頓時臉微微一僵,一向風流邪魅的臉上難得掠過一沉痛哀傷,那一抹哀傷濃得化也化不開。
他眉頭狠狠擰了起來,一邊的顧九齡抬起手輕輕牽住了蕭胤的手,他的手很冰,小心翼翼攥了攥。
蕭胤似乎為了回應,也回握了一下。
金枝看向了那塊兒骸骨,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眼睛里涌了一層淚意。
的世全部都忘了,還是從別人的里約約聽到的父親是戰功無數的大英雄,母親是隴州第一人。
是他們的孩子,卻進不了祖父家族的家譜。
此時看著那塊兒骸骨,心頭分外的憋悶,眼睛熱辣辣的難,一陣晚風吹來,臉頰上顯出來幾分涼意,居然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是淚流滿面。
顧九齡緩緩站了出來,看向了四周道:“曾經在一本古籍上看到一篇記載,名字便是洗冤錄。”
“便是一個人死了,不能滴認親,卻能將滴在了親人的骨頭上。”
“若是珠滲骨,便是真正的父子關系,若是不能骨,便是假貨!”
“諸位今日便請做個見證!”
“來人!取銀針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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