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暉不知不覺消失殆盡，院中青石板路兩側燃起了盞盞燭火，照得通亮。燕兒和紫聞領頭，幾個婢子安靜候在屋外，一麵聽著裏頭傳出的重息和嗚咽，麵紅耳赤，一麵又不得不忍著腹中不敢輕易挪，生怕自己離開後，到時主子有了吩咐。

    就這般一直捱到裏頭要了兩次水，後半夜終於安生下來，幾個婢子才鬆口氣，除了守夜的，其餘紛紛各自散去。

    月皎皎，爬上窗欄時，院已靜悄悄一片，隻聞得蟲鳴。

    可屋子裏，卻有人在這時睜開了眼。

    雲朝芙本該似往日一樣累得呼呼大睡，可此刻卻因未用晚食而腹中難忍，窩在君行懷中遲遲也睡不著。聽著耳畔輕淺呼吸聲，猶豫許久，還是決定先填飽肚子。

    不好醒君行，便忍著子不適，小心翼翼爬起下了床，踩著那已變一堆破布的裳，尋到繡鞋，趿在腳上。又借著月取了掛在一旁的寢穿好，再套上君行的寬大外衫，便鬼鬼祟祟往外索去。

    也不知今日是誰守夜，要是燕兒就好了，這樣就無需驚其他人。畢竟因那等事沒用晚食已足夠人臊，若再被發現夜裏覓食，豈不是要被笑話？

    這樣暗暗祈禱著，雲朝芙終於磕磕溜出門外，登時心弦一鬆，大搖大擺就要朝院外走。

    “夫人。”

    驟然一聲輕喚起。

    嚇得子一，趕忙捂著，這才沒有驚喊出聲。再看四周，隻見一道影從暗走出，待燭照在那人上，才終於看清是誰。

    “紫聞？”

    高興地問：“今日是你守夜？”

    “是。”紫聞看著眼前分明是裹著一不合適外衫、卻反倒看起來更楚楚惹人憐的子，心中暗暗慨了聲，好奇問，“夫人這麽晚是要去做甚？”

    “我……了。”雲朝芙輕抿，溫一笑。

    雖說不是燕兒，但紫聞也是的婢子了，倒是沒什麽可難為的。

    豈料紫聞卻被這話小小驚訝了一番，“燕兒對夫人可真是了解啊。”

    “什麽？”

    “夫人稍等。”紫聞快步去到石桌前，拎起一隻食盒又折回，“燕兒說夫人未用晚食，夜裏恐會，故而特意準備了您吃的香蕈蝦仁粥和牛紅豆糕。”

    聽到這，雲朝芙立時神大作，話不多說，拉著紫聞便去桌前坐下。

    “不愧是燕兒，想得真周到！”贊嘆道，待紫聞布好吃食，迫不及待嚐了口粥。

    粥水還是熱乎的，滋滋吃上一口，足以散盡晚秋深夜的寒涼。雲朝芙又撚起一塊紅豆糕，咬了口，隨後將碟子往紫聞前推了推。

    “紅豆糕也是熱的，你也吃，暖暖子。”

    本已有些坐立難安的紫聞聽得更一驚，趕忙站起後退一步。

    “謝夫人好意，奴婢不。”

    雲朝芙無奈一笑。

    雲府也有暗衛，雖從未見，但聽自家小妹提過，還說他們終年藏在蔽之地，甚麵，任何時候都是照主人命令行事。

    可不喜在這種事上命令人，於是也不勉強。

    “那好，待你了就自己拿著吃。”

    紫聞抬眸，看了眼一臉溫和善的新主子。

    “……是。”

    大抵是肚子，又或是溜出來的，雲朝芙這頓吃得快又盡興，食一碗粥和兩塊紅豆糕，才心滿意足凈角，與紫聞道別，又悄聲溜進屋。

    褪了衫，躡手躡腳爬上床。

    哪知剛躺下，突然就被隻強勁的手撈了過去，後背上那人溫熱的膛。

    “將軍……你醒了？”

    “嗯。”

    “何時醒的？”

    “夫人溜下床時。”

    那豈不是什麽都知道了？

    雲朝芙麵上一熱，“那將軍不？還有吃的。”

    可以去跟紫聞商量，將剩下那幾塊紅豆糕分些給將軍。

    “不。”君行吐出含有著疲倦的沉悶聲，便默了片晌。

    就在以為人睡著了時，突然後頭又冷不丁蹦出一句，“下次夫人無需避著我。”

    雲朝芙怔須臾，眉眼間化開一抹笑。

    轉過，鉆進了那人懷裏，乖巧地在他口蹭了蹭。

    “好。”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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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7章

    小娘子不僅僅隻是乖巧，抱在懷裏睡，還又又香，比任何名貴的安神香都管用。君行這一覺睡得分外安心，以至懷裏人是幾時離開竟也毫無覺察，直到翌晨醒來，才發覺懷裏空的。

    他悵然坐起，開帳子掃了屋一圈，也並未發現小娘子的影。

    素來最喜賴床的人，今日竟起得比他還早？

    心覺蹊蹺，君行起穿好裳便走出，喚來院中掃水的婢子問話。

    “夫人呢？”

    “回將軍，夫人一早去了南迦寺，說是要祈福，還囑咐奴婢們轉告您，說將軍明日便要啟程了，今日就在家好好休息。”

    聽罷，君行默了默，負手立門前片晌。

    是一時興起嗎？他竟從未聽提起過要去南迦寺。

    “知道了。”

    屏退婢子，他再抬眸看了眼天，見時候也不早，便轉屋，洗漱過後換上朝服，慣常去了早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