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救室外麵的燈亮了將近二十個小時,慕淮右才被從急救室裏麵推了出來。
謝青裴也趕過來了。
給慕淮右做手的,都是行業頂尖的大佬。
他的一雙是保住了,可他以後,還是隻能坐在椅上。
林酒已經連續三十多個小時沒有休息,可看到躺在病床上的慕淮右,一點兒都不覺得困。
心髒鈍鈍的疼,說不出究竟是為什麽難。
慕衍、慕子期等人也趕過來了。
他們知道慕卿卿心腸黑,可他們還是沒想到會聯合謝時,把慕淮右害這樣。
之前慕淮右被慕卿卿耍得團團轉,慕老爺子和慕老夫人都生他的氣,可看到自己向來疼的小孫子變這樣,他們還是特別特別心疼。
顧明煙難得眼淚也怎麽都止不住。
男子漢大丈夫,為自己心的姑娘赴湯蹈火理所應當,他們覺得這一次慕淮右做得很對,他們就是難以接,曾經那麽驕傲的慕淮右,變了站不起來的殘廢。
慕擎更是悔得恨不能給自己幾刀。
他當初把慕卿卿帶回家,是想讓他們這個小家,溫暖,團圓,他沒想到他把帶回家,沒帶回溫暖與團圓,倒是毀了這個家。
慕淮右沒有昏睡太久。
麻藥的效力過去後,他就疼醒了。
看著哭紅了眼的慕老夫人、顧明煙,慕淮右知道,他現在況很不好。
他現在的覺,特別奇怪,上似乎還有殘餘的疼痛,可他又覺不到自己雙的存在。
想到他被撞昏死過去之前,謝時開車從他上碾了過去,慕淮右知道,自己要麽截肢,要麽就是廢了。
他艱難地揚起手,想去試一下自己的還在不在,顧明煙就哭著攥住了他的手。
“小淮……”
想說幾句話安他一下,可話到邊,隻剩下了哽咽。
“我不在了是不是?”
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慕淮右緒倒是特別平靜,“你們不用怕我會承不住,你們告訴我實就好。”
“你還在。”
林酒也沒打算瞞著慕淮右,深吸了一口氣,聲音才又恢複了平靜,“但你以後,大概率站不起來了。”
“以後我每天會給你針灸,你積極進行複健,或許還有百分之五左右的幾率能站起來。”
百分之五……
慕淮右苦一笑,醫學上說這種幾率,就是沒希了。
他沒有自怨自艾,他隻是看著林酒問,“林菀現在怎麽樣?上的傷,要不要?”
“沒事,都是皮外傷,好好休養一段時間就能恢複。”
聽到林酒說林菀沒事,慕淮右臉上的表越發平靜、坦然,“我想麻煩你們大家一件事,我以後站不起來的事,不要告訴林菀。”
“我救,是希好,我不希給造心理上的負擔。”
顧明煙含著淚別過了臉。
支持慕淮右做的決定。
他以前對林菀造了太多傷害,他殘廢了,的確不該拖累人家姑娘。就是難,還心疼家小混蛋。
“小煙,別哭……”
薄妄溫地輕拍著顧明煙的背脊,看到他們這副親的模樣,站在一旁的慕擎心裏酸得要死。
隻是心中愧太重,他終究是什麽話都沒有說出口。
“林酒,麻煩你告訴林菀一聲,等什麽時候有時間,我和去民政局把離婚證給領了。”
林酒輕輕點頭,但心裏更悶了。
慕老夫人重重歎息一聲,年紀大了,不了這樣的場麵,抹了把眼淚,就著走出了病房。
林菀的病房,就在慕淮右隔壁。
醒來之後,打聽出他的病房,就急匆匆跑了過來。
他們其實隻有不到三十個小時沒見。
可覺得,慕淮右的俊臉,好似瘦了一大圈,他看上去還說不出的憔悴。
讓打心底裏難。
依舊忘不掉他們之間那些不愉快的過往,但他為了不顧的畫麵,也如同魔咒一般纏住了的心。
有些怕回頭之後,又是一場傷痛。
可又怕,就這麽轉走了,會是一生的錯過與憾。
正在糾結要不要提出跟他重新開始,就聽到了他那淡漠、沒有分毫起伏的聲音。
“林菀,你最近什麽時候有空?”
“最近……”
見林菀進來,顧明煙、林酒等人都默契地走出了病房,把空間留給他們兩人。
“我們離婚吧。”
慕淮右忽而又冷漠地說道,“林菀,這場婚姻,讓你我都太累,我不想要了。”
林菀心髒又開始撕扯。
前段時間,發瘋一般想要逃離這段錯誤的婚姻,可當他真的同意了跟離婚,又覺得自己心髒仿佛缺失了一大塊。
“我以為你不想跟我離婚。”
心裏太太,林菀都失去了組織語言的能力,隻能想到什麽,便說什麽。
“我落到慕卿卿手中,你為我挨打,還在車撞過來的時候,把我推開,我其實有些。”
“或許,你也沒我想的那麽壞。”
慕淮右雙眸幹,他的心中,卻淌過了鹹的淚滴。
林菀流產後,他做夢都希能再給他一次機會。
聽了這話,他也知道,他有機會了。
已經為他的所作所為,隻要他再加一把勁,肯定願意回到他邊,或許有朝一日,還會重新上他。
如果他是曾經健康的慕淮右,他肯定撒耍賴、卑微哀求,也要把留在他旁。
可現在,他變殘廢了。
那麽好的姑娘,應該擁有海闊天空的自由,應該配更好的男人,哪能被他這麽個殘廢拴在旁!
他發瘋一般想要擁抱。
發瘋一般想要擁有。
隻是最終,他對所有的貪與不舍,都變了雲淡風輕的一句話,“沒想到你這麽容易就了。”
沉默片刻,他又疏冷地看著,“不是心,你我都別再在這段錯誤的婚姻上浪費時間了。”
“你被慕卿卿害得流產的時候,我恰好知道了當年你才是救了我的姑娘,我震驚,我心痛,我悔恨,我拚命想要補償你。”
“我也以為,我對你的,是喜歡,現在我才明白,我對你的,隻是愧疚。”
“你救過我一次,現在我也為你不顧生死一次,我們之間,算是扯平了,我對你的愧疚沒了,錯以為的喜歡,自然也消失了。”
“林菀,你很好,很優秀,我們離婚之後,你定能過得很好很好。三天後吧,三天後早晨九點,我們在民政局門口不見不散。”
“祝你……”
慕淮右心髒一下子得仿佛塞滿了黃連,但他還是用盡全的力氣,揚起了一抹得又雲淡風輕的笑。
“祝你早遇良人,前程似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