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都沒說就走了。
可若是因為這點小事就愁腸百轉……
未免也太敏了, 難登大雅之堂。
宣榕沉默,半晌之后道:“無事。”
首輔大人把碑帖疊放一旁,和煦笑道:“絨花兒,雖然我們從小教誨你,要克己忍,不能仗勢欺人。但,你若真的想要什麼,只要不是天上星、水中月,只要凡俗能取得,你都能如愿以償。”
這話里話外,有種強取豪奪的意味。宣榕托著下,慢吞吞道:“爹爹,你又在打趣我。你本不知道我在愁什麼。”
還能直接把人找來質問嗎?
找人不是的作風。
質問同樣。
宣玨順勢追問:“那你在愁什麼?”
宣榕顯出幾分掙扎,猶豫片刻,還是道:“……不想說。”
“那便不談。”宣玨擺了擺手,笑道。他不是窮講究孝悌的父親,反倒安起兒,“說不準很快便能柳暗花明,自行圓滿呢。天下之道,也不過四個字,順其自然。”
說著,他從容不迫地起,回衙門理政務去了。
離開時合門輕震,窗角掛的鈴鐺清脆悠然——
“叮。”
“鏘。”
戰馬奔騰,哈里克險而又險地把一桿長槍挑飛。
又見前面那影不顧前敵,馭馬前沖,登時嚇得魂飛魄散:“阿堯!你緩點!小心埋伏——”
耶律堯聲線散漫:“放心,沒那麼多人。”
他那匹馬也兇悍,不畏刀槍,踩踏過黃沙和尸,載著主人殺了個七進七出。
等這場戰事塵埃落幕,耶律堯立刻把頭盔一摘,出那張沒什麼笑意的臉。下顎有道跡,從薄邊劃過,不是他的,卻平添一抹厲。
看得出來,耶律堯極不喜歡甲胄,一邊解著盔甲,一邊吩咐親衛理俘虜,清點資。
待到無束縛,才轉向驚魂不定的哈里克,問道:“還杵在這里作甚,該休息去休息。接下來一個月都有仗。”
周遭草場遼闊,雪山,遠牛羊正在清澈寒湖中飲水。渾然不知附近剛有一場激烈追逐。再稍近一點,片的木林郁郁蔥蔥,積雪順著草木滾落。
天地如此遼闊,哪怕都都已夏日炎炎。
此仍寒冰刺骨,風寒呼嘯。
哈里克靠著他的馬,一臉絕:“被你嚇的。生死一線走過,魂魄還在薩滿那邊沒找回來。我緩一緩。你每次作戰都太冒進了。”
耶律堯看向他,道:“可我每次都贏了。”
哈里克道:“是是是。莫斯提有多喜歡埋伏,你又不是不知道,還往人家堆里沖,萬一他在這杉木林里藏了人,把咱們包餃子一樣一鍋端了呢?你心煩意,心不好,也得講究個謹慎啊!”
蒼鷹在頭頂盤旋,耶律堯抬起手臂,讓它落到護腕,輕嗤一聲:“不是說了麼,他們人不夠,莫斯提騎兵三千,步兵兩萬,又是兵分四路逃跑,就算埋伏,也不值一提——你怕個什麼,我還會不把你全須全尾帶回去嗎?”
說著,耶律堯掀睫抬眸,眸冷然,看了哈里克一眼。
哈里克:“……”
他被這一眼嚇得一個激靈,本想抱怨的心思頓收,哀嚎示弱:“我閨剛出生,我還在哄喊阿塔呢,副將四五個,你找個本就最近無聊,想要尋樂的人不好麼……”
耶律堯道:“不好。”
哈里克道:“……你就是嫉妒我,老婆孩子熱炕頭。”
耶律堯面無表看他,半晌,像是默認一般,微微一笑:“那你還提?”
“……”哈里克很想閉,但還是忍不住道,“不是,你和那位到底如何了???其實只要你還活著,消息傳來,北疆再穩住一兩個月不是問題,實在不用……著急忙慌趕回來。”
耶律堯一言不發喂著鷹。
他量高挑頎長,又寬肩窄腰,薄衫下手臂理線條若若現的,哪怕站立不,也迫十足。
哈里克遲遲等不到他答復,心虛起來,剛要開口。就聽見淡淡的一聲:“中秋九月,是不是本要派人齊談判,商量南下涼之事?”
哈里克一愣:“對。怎麼,計劃要變?”
耶律堯放飛吃飽喝足的追虹,漫不經心道:“不變。不過如若這樣,最遲九月初,要把平了。”
這句話說得慢條斯理。
但所有人都明白,這又將是一場腥風雨。
哈里克怔了怔:“你想一道去都?”
耶律堯翻上馬,沒說話,但答案顯而易見。
哈里克聞言苦笑道:“得,那我這兩個月不消睡覺了。”
饒是他跟過大小戰事,也有種風浪鋪面的窒息,下意識的,氣都了幾分。
漩渦中心的青年卻恍若不覺,冷靜至極,也冷漠至極:“那放你三天假,回去一趟。三天后,直接領兵往北,我們木刻山腳匯合。”
說著,他一夾馬肚。
那匹快馬
奔騰而去。
四五匹駿馬,會同一匹矯健雪狼,在都長街上疾馳往西。
正值清晨,晨霧未散,哪怕是最為繁華的朱雀大道,也幾近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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