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算總帳(求月票)
因為當年朱元璋還當和尚的時候,湯和已經在濠州站穩腳跟了。是人家湯和寫信邀請他加了郭子興的義軍。
而當時湯和已經是義軍千戶了,卻依然把朱重八當自己的大哥。於是義軍上下驚奇的看到,風頭正勁的湯千戶,總是站在朱重八這個初出茅廬的新兵後,心甘願以下屬自居,毫不覺得這有什麼丟人的。
更奇怪的是,朱重八也沒覺得這樣有什麼不妥,對湯和的尊敬坦然之。
於是一夜之間,朱重八就了濠州城名人,加上他本就實力超凡,所以很快便穎而出,被郭子興收為義子,並把義馬秀英許配給他。
開局半個碗的朱重八,終於升職加薪迎娶白富,開始走上人生巔峰……
所以老朱心裡一直念著湯和,對他格外寬容。當年攻滅明夏,湯和為主將躑躅不前,要不是傅友德、廖永忠勇往直前,險些就壞了老朱的大計。但凱旋後朱元璋也只是沒有封賞他,並沒治湯和的罪。
這次又是,給了他幾掌,就放過了這隻頭老烏,絕對又是小懲大誡……
~~
但朱老板可不會放過另一隻頭小烏……
晚膳後,他召見了韓宜可。
韓宜可知道早晚有算總帳的這天,所以皇帝返鄉前,他已經安排好了後事。慶幸的是,現在五位殿下也找回來了,至應該不會牽連家人了。
他便把心一橫,上金殿來把皇上見。
“臣,臨淮知縣韓宜可,拜見皇上,吾皇聖壽安康!大明海晏河清!”韓宜可恭恭敬敬行了大禮。
“直起來吧。”朱元璋沒有讓他站起來,一邊翻看著卷宗,一邊冷笑道:“韓宜可,你可以啊。咱還真小瞧你了,本以為你是個快口直腸子,沒想到伱花花腸子是一串串的。”
“皇上,人總得接教訓啊。臣前番被皇上責罰後,痛定思痛,深自己太魯莽,所以決定痛改前非,三思而後行。”韓宜可忙答道。
“你是三思而後行嗎?你是在那跟咱耍小心眼子!”朱元璋啪的一聲,合上卷宗罵道:
“咱問你,沈六娘是怎麼回事?你為什麼不稟報,反而要把藏在大牢那麼久?金屋藏嗎?”
“皇上,又黑又臭的大牢,跟金屋沾不上半點兒邊啊。”韓宜可苦著臉道。
“說重點!”朱元璋瞪眼道:“跟咱這兒嬉皮笑臉!”
“回皇上,一來臣已經不是史了,沒有權力風聞奏事了。”韓宜可便正道:“二來,所說的案子牽扯太大,影響太重,臣必須要接教訓,先調查清楚,收集足夠證據再稟報,而不能的僅憑一面之詞。”
“還真是長進了,現在你是‘歪鍋配偏灶——一套配一套’啊。”朱元璋哂笑一聲道:“那你為什麼還要把送到五位殿下面前?”
皇帝說著把臉一沉道:“咱讓你暗中照拂他們,你就是這麼照顧的麼?這給他們帶來多大的危險?!”
“皇上說得對,臣罪該萬死,臣是想讓幾位殿下知道此事,因為臣越調查越發現,事實在太大,都大破天了,臣一個區區知縣,實在是擔不起來啊!”韓宜可重重叩首,悲聲道:
“臣死不足惜。事實上,去年被押上刑場那一刻,臣就把自己當死人了。可臣擔不起的就是擔不起,臣一個小小的知縣,就算皇上給了奏之權又如何?
說著他昂起頭,滿臉悲憤道:“一者,就算臣把案報上去,如此牽扯至廣、影響至深的關天大案,皇上肯定不可能只聽臣的一面之詞,一定要派欽差來查的。可臣敢拿全家命打賭,不論派中書省來也好,史臺來也罷,都查不出什麼問題的!”
頓一下,他抬起頭,勇敢的直視朱元璋道:“只要讓他們提前得到風聲,給他們時間準備,就算皇上親臨,也一樣什麼都查不到!”
“……”朱元璋沉默了,他這次返鄉的遭遇,已經雄辯的證明了韓宜可的話。
若非韓宜可私下的那些努力,還有兒子們當老百姓時的所見所聞,自己確實衝不破李善長們苦心編制的假象。
這不是說李善長他們的造假能力,已經到了天無的地步。
而是人使然——人,往往總是傾向於相信自己願意相信的。所以也總是會被自己願意相信的欺騙。
朱元璋力排眾議決定遷都,對中都寄予厚,對家鄉充滿深,所以他願意把家鄉的一切往好想。就是有到不舒服,不正常的地方,也會自忽略掉。
甚至有人跟他指出問題所在,他都會然大怒,極其護短的維護自己老家的一切。
朱元璋雖然絕頂聰明,卻也絕頂自負,這種人是不會輕易否定自己的認知,更不會輕易推翻自己的決定的。
李善長正是悉了這一點,才那麼的有恃無恐……
只有當無可辯駁的鐵證擺在眼前,只有最信任的人告訴他,醒醒吧,一切都是假象,他們拿你當猴耍呢!
朱元璋才會從自己和淮西勳貴共同編制的夢中醒來,痛苦萬分的去面對淋淋的現實。
~~
沉默良久,朱元璋又幽幽問道:“那欺君之罪又怎麼講?”
“呃?”韓宜可一愣,旋即汗流浹背。但在心念電轉間,他決定實話實說,叩首道:
“臣承認,臣前番所奏殿下們去明教主臥底,之後會跟我聯系雲雲,都是臣對殿下所留字條的臆度。五位殿下並沒有跟我明說過這種話,雖然臣是這樣猜想的,但欺君之罪,我認!”
“呵呵,還兒。”朱元璋讚許一笑道:“無論如何,你都是死罪一條。”
說著他面無表看著韓宜可道:“咱給你個戴罪立功的機會,願不願意?”
“願意!”韓宜可不假思索道。
“好,咱委任你為巡按史,代天子接百姓告狀,審錄罪囚,吊刷案卷;凡員勳貴、屬吏家奴,無需請示,皆可傳喚;凡各衙卷宗帳冊,無需請示,皆可調閱;凡政事得失,軍民利病,大人不法,小人冤,皆得直言無避!”
“臣,遵旨!”韓宜可鄭重其事的叩首行禮。
“好,這還有點當年的樣子!”朱元璋讚許的點點頭,起拿起自己的天子劍,遞給他道:“這回朕給你撐腰,放開手腳去查吧!”
“是!”韓宜可抖著雙手接過天子劍,淚水止不住的流過雙頰。
因為他等這一刻,實在太久了……
因為同時他也知道,這注定是一條不歸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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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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