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9章 老人

魯王府坐落在兗州府城北，佔地超過千畝，自洪武三年籌建，耗費了大量的民力力，歷時十余載，終於在今年全部竣工。

其完全仿照紫城的規製，只是稍減一等而已。有殿闕廳房、樓臺亭榭共八百余間，外有王城，城外圍護城河，朱牆碧瓦，雕梁畫棟，金碧輝煌，巍峨雄偉。

饒是如此，魯王依然不滿足，他就藩後驅逐北城的百姓，將整個城北都圈起來，準備修建一個全國最大、最豪華的園林，供自己樂。

不過他大大低估工程的難度和費用，他把看似厚的藩王俸祿，還有離京時父皇給的安家錢，全都搭進去，也就剛剛完了拆遷，後面就難以為繼了。

他讓人算了算帳，發現這坑自己填不了，然後就放棄了……

所以車隊過了泗水橋之後，朱楨就看到雄偉嶄新的魯王府外，盡是一片殘垣斷壁的廢墟。給人一種極強的視覺衝擊。

“兗州這是地震了嗎？”他驚奇的問道。

“不是……”魯王搖搖頭：“我嫌這些房子太破，影響王府的形象，就讓他們了重蓋。”

“了重蓋……”老六頭大如鬥，這老十真是隨便一件事，就足以驚天地、泣鬼神。“你掏錢嗎？安置費怎麼算？！”

“我已經出錢了呀，我幫他們把房子了啊。”朱檀一本正經的答道：“現在我的錢花了，剩下的只能他們自己來了。”

“……”朱楨啞口無言，還真是大開眼界。他這回出來，徹底見識了人類這個種，一旦失去約束，會變的讓魔鬼都自歎不如。

他卻沒有出毫厭惡之，反而主換了個話題，把氣氛緩和了下來。

老十自然也不得他問東問西，趕忙打起神，竭力奉承，兩人又像普通的兄弟一樣，聊起了爹媽妻兒，家長裡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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魯王府太大了，前頭忙活著張羅迎接幾位殿下大駕臨，後面丹房卻依然煙火繚繞，熱氣騰騰，煉丹不能停！

方仙道煉丹是個大工程，丹房看爐的道人，架火的子就上百號人。丹房外還有百十號挑柴的、送飯的雜役，全都用他們自己的人。

王府眾人不得踏足他們所在的登瀛閣半步，據說那樣會讓丹藥沾染凡俗之氣，很可能前功盡棄。

所以這登瀛閣，就了方仙道在魯王府的一獨立小王國。

此時丹房隔壁的靜室，鶴發，仙風道骨的陶真人，正在聽他的大弟子牛方低聲稟報道：

“那朱楨一行已經進了王府，魯王正在設宴款待，聽說晚上就下榻在紫雲樓。”

“紫雲樓？”陶真人輕聲道：“那裡頭的總管穆順，不是已經教了嗎？”

“是，穆道友現在已經是師父的記名弟子了，我又替師父賞了他一枚仙丹，他現在積極得很。”牛方點頭道。

“真是天賜良機。”陶真人出與扮相極不相稱的兇狠目道：“今晚就要他狗命！”

這一瞬間，他的樣子像極了老六的一位故人……

“可是師父，同來的不有蜀王、湘王，還有皇長孫呢。”牛方提醒他道:“貿然殺了皇長孫，會妨礙齊王殿下的大計吧？”

“不會的！”陶真人卻斷然搖頭道：“朱楨的份量已經夠重了，殺他一個的後果，和殺了他們四個後果一模一樣。不會因為多了個皇長孫，或者了個皇長孫，就有什麼影響的。”

“倒也是。”牛方點點頭，就連他這種沒出過山東界的老百姓都知道，大明馬皇后第一，朱皇帝第二，太子爺第三，第四就是那位六王爺了。

“所以殺了哪一個，齊王殿下都不得不反。與其如此，幹嘛不把姓朱的一鍋端了呢？”陶真人一攥拳頭，厲聲說道：

“這樣才能讓那朱重八真正到痛不生！才算是為我明教弟兄報仇雪恨！”

“是，師父。”牛方也知道，師父這些年心裡只有一個目標，就是復仇。眼下仇人居然主送上門來，怎麼可能忍得住？

便不再勸說，幫他查補缺起來：“今晚手的話，就沒法先稟報齊王了。”

“不說了，兵貴神速，做了再說。”陶真人斷然搖頭道：“反正之前一聽說老六要來，他就下了必殺令。”

“那魯王這邊呢？用不用通通氣？”牛方又請示道：“不然手之後，不好跟他代。”

“絕對不可！”陶真人依舊搖頭，指了指他的腦殼道：“他這人已經吃藥吃壞了腦袋，告訴他只會壞事。”

“也是，誰知道他什麼反應。”牛方深以為然道：“萬一他要是覺得自己幹了這些好事還有活路，出賣我們也說不定。”

“沒錯。”陶真人頷首道：“魯王一直不覺得自己有多大的事，所以我也一直沒跟他講齊王殿下的大計。”

“但是今晚之後，他就不得不上咱們的賊船，跟齊王殿下共舉義旗！合山東十萬兵馬迅速南下金陵，狠狠造他娘的反！”說著他獰笑一聲道：

“不管最後誰贏誰輸，單這父子相殘的局面，想想就覺得過癮，過癮啊！”

“……”牛方都習慣了。像他師父這種，能堅持到洪武十八年還在造反的，絕對是最純粹的造反專業戶了。

甚至已經到了只求過程彩，不看結果如何的境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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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真人既然是造反專業戶，那麼造反自然是很專業的。

自打得知老六要來兗州後，他就一直鑼鼓的準備，將原先扮相極佳，但不中用的道道姑，全都換了手高強、悍不畏死的教徒。

他還將大量弩箭、盔甲、甚至火銃大搖大擺運進宮來。甚至火藥都足足準備了幾千斤。最諷刺的是，這些武裝備都是出自魯王的兗州衛，而且火藥還是魯王衛軍親自幫著運進來的……

煉丹嘛，用點火藥什麼的，也是很合理的嘛。

教徒們也全都是挑細選出來悍不畏死之輩。陶真人一聲令下，全都放下手中的活計，搬出私藏的這些裝備，開始給弩弓上弦，給火銃裝彈，鑼鼓的準備起來。

天本來就不早了，等他們準備停當，已經是二更時分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