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其說是扶他上樓，倒不如說是他拽著上樓。

    侍者為他們帶了路，一進房間，江何深就砰的一聲關上門，同時將時歡推到門上，他單手撐著門板，低頭看。

    時歡快速解釋：“我之前跟你說過的，學過一段時間大提琴，是你們自己認為我說的‘會一點’隻會一首曲子，這不能算我撒謊吧？”

    “沒問你這個。”

    那他要問什麽？時歡茫然。

    江何深定定地看著，黑眸高深莫測。

    他想知道，剛才手把手帶著拉琴的時候，他為什麽會有一種……形容不上來，仿佛以前他也曾這樣，帶著拉琴的覺？

    這段時間太忙產生的錯覺？

    還是將前幾天帶拉琴的覺記到了今天，還記錯時間？

    但有個聲音告訴江何深不是這樣的，這個人，有問題。

    “你到底是誰？”

    時歡頓了頓：“二爺，我是時歡。”

    江何深倏地住的臉頰，迫仰起頭看著自己：“我問的是，你接近我到底有什麽目的？那天晚上為什麽要出現在我房間？為什麽要上我的床？為什麽要推宋薇下樓？為什麽一定要嫁給我？”

    他咄咄問，氣息也像一張網籠罩下來，束縛著，迫著，時歡後背了門板，脊椎僵。

    “……”

    江何深丹眼，高鼻梁，單薄，下顎線條清晰，俊得有些銳利：“你的過去，我隻能查到你跟你媽曾在鹿城一個小漁村生活過，自從搬到鎮子上就銷聲匿跡，找不到你們生活、讀書、工作的任何蛛馬跡，正常人是這樣的？”

    時歡張了張，江何深冷聲，“想清楚再回答我，你以為我會信你之前那些鬼話？”

    “……”

    時歡今晚也化了淡妝，當然，用的是對孕婦無害的化妝品，那張臉本就致豔，略施黛後，得愈發不真實。

    兩人目近距離對視，頃，時歡說：“我不知道你為什麽查不到我們的蛛馬跡，可能是因為我們太普通了吧……我接近你，是因為我以前見過你。”

    江何深瞇起眼：“嗯？”

    “兩年前，我在恒安航空當過空姐，那天你搭飛機出差，我負責為你服務，不小心把水倒在你上，按照公司規章，我會被罰款和記過，但你跟我說沒關係，還幫我瞞。”

    “所以你就對我一見鍾？”

    “是。”

    時歡抿，“你長得好看，當時表現出來的格也很好，還是公司老板，我有什麽理由不喜歡？後來我經常跟乘務長打聽，如果有你的航班，就申請到頭等艙服務，我們見過三次，但你都不記得我。”

    聽起來，確實像一個暗的人會做的事。

    江何深麵莫測：“不是‘學習績很差，沒能順利畢業，拿不到畢業證，找不到好工作’才要當傭人麽？我怎麽不知道，空姐的學曆要求比傭人還要低？”

    時歡著他：“那你答應我，說了之後，不對任何人做任何罰。”

    “可以。”

    時歡便小聲道：“恒安的安全監察部總監，是我以前的學長，我走了他的後門，所以才能進恒安。”

    江何深對那個總監有點印象，年輕的，他目流連過的臉，突然問：“他喜歡你吧？”

    一般的學長學妹關係，還不值得他賭上前途，違背公司規章開後門。

    時歡垂下眼睛沒說話，算是默認了。

    也就是說，利用人家總監喜歡，走後門，進恒安航空，又因為偶遇公司總裁，有了飛上枝頭變凰的野心，於是一步步接近他，直到找到機會上他的床，確認自己懷孕後，便將宋薇推下樓，讓他們別無選擇，隻能答應的要求。

    好一個步步為營。

    但這次說的話，聽起來，倒像是實話。

    “我會去查，你要是敢撒謊，試試看。”江何深鬆開的臉頰，又看了一眼，雖然還是無法解釋他那種奇怪的覺，但他對這張臉確實沒有印象。

    江何深沒理，進了洗手間。

    扶起水龍頭洗手，“你當時表現出的格很好”，這意思是，他現在，實際上的格，很不好？

    江何深哂笑一聲，就跟上次說他“怎麽會是這樣的冠禽”一樣，見針地損他。

    這個人，哪裏溫順了？

    時歡看到洗手間的門關上，才敢放鬆下來，苦笑一聲。

    隻能把自己說他想象中的那種人，才能讓他相信。

    時歡在留下和離開之間考慮了幾秒，選擇了後者——要是等他又想出什麽問，就麻煩了。

    實在是，編不出來了……

    走出房間，要下樓，在樓梯口，時歡聽到一個聲音喊：“站住！”

    時歡頓了頓，轉頭：“周小姐還有事？”

    周沁越想越氣不過，長這麽大，就沒吃過這麽大的虧！

    這個時歡算什麽東西？敢在家給難堪？！

    直接破口大罵：“世界上怎麽有你這麽不要臉的人？你媽沒教你怎麽做人嗎？做出那麽不要臉的事，還敢大搖大擺出現在這麽多人麵前，別髒了我家的地方！”

    “首先，”時歡沒有表，“邀請我來的人，是你母親，要我拿邀請函給你看嗎？還是要我下樓當麵問你母親，我配不配出現在你家宴會？”

    “其次，我和周小姐應該是第一次見，我不知道你為什麽三番四次為難我，我自認對你已經足夠忍讓，如果你再出言不遜，信不信，我能讓你比剛才還丟臉？”

    上就是有那種矛盾的氣質。

    表麵忍安靜，好像誰都可以欺負，但真欺負到上，又那麽鋒利那麽尖銳。

    一個區區傭人，竟敢要挾千金小姐，更荒唐的是，周沁竟然有一瞬間被清冷冷冽的眼神嚇到！

    意識到這點後，周沁惱怒，簡直是毫無形象的潑婦罵街：“你還敢問我為什麽？別人不知道，你以為我也不知道嗎？薇薇姐才是何深哥哥的妻子！你推下樓，害流產，還搶的丈夫，做小三做得這麽理直氣壯，你怎麽不去死啊？！”

    薇薇姐？宋薇？

    原來是替宋薇打抱不平，難怪從一見麵就針對。

    真的夠了，時歡冷聲道：“你自己回去問問你薇薇姐都做過什麽事吧，那個孩子到底是不是江何深的，心知肚明。”

    周沁一愣，然後然大怒：“賤人！你敢汙蔑薇薇姐！”

    “是不是汙蔑心裏清楚。”時歡頓了頓，又看著，“不過周小姐，你罵我到底是為了你的薇薇姐，還是因為你自己也對江何深有想法嫉妒我，你心裏也清楚。我是小三？你這麽肖想江何深，算不算也是神小三？”

    周沁被中最的心思，衝上頭，揚起手就往時歡臉上打去：“你閉！”

    時歡眼疾手快截住的手腕，眉眼一片冰冷：“周小姐，適可而止，我現在就是江家的二夫人，你再鬧，就是得罪江家，你看你父母會不會護著你。”

    周沁咬了牙齒。

    時歡丟開的手，剛剛被江何深問，心本來就不太穩定，又遇到這個瘋子，也開始有點兒心浮氣躁了，直接下樓。

    周沁盯著的背影，卻是越想越氣，一個念頭越來越瘋狂，越來越就控製不住——憑什麽？憑什麽嫁給何深哥哥？憑什麽對趾高氣揚？憑什麽！

    周沁的眼睛猩紅，本不過腦的，就自己衝了出去，將走在樓梯上的時歡一把推下去！

    “你去死！”

    時歡本沒想到敢做這種事，來不及反應，整個人就從失去重心，直接從樓梯滾下去去！

    “啊——”

    宴會廳的賓客尖出聲，都驚恐地看著地上的時歡。

    時歡摔得頭發淩，各個部位都在疼，但最疼的是肚子，肚子……

    “出了！”

    有人驚呼一聲，江夫人從圍觀人群裏進來，像看噩夢一樣看著時歡，完了，完了……孩子一定保不住了……何深這下真的完了！

    這可是一三命啊！

    時歡臉煞白，疼得呼吸都困難，揪著子，眼前顛倒恍惚，什麽都看不清，突然，有人一把抱起了，聞到了悉的藥味。

    江何深臉難看，對擋路的人大喊：“都讓開！備車！去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