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何深抬起眼皮，眸子渙散，低低悶悶地“嗯”了一聲。

    時歡蹲在江何深的邊，握住他的手，他的手很冰涼，而且他的呼吸已經從平穩變得緩慢，這意味著，他越來越虛弱。

    可能怎麽辦？

    現在還能怎麽辦？！

    他們走了這麽遠的路，也找到了人，但人家裏沒有止藥，他們也借到了手機，可這裏沒信號，聯係不上外界，還能怎麽救江何深？還能怎麽救……

    時歡拚命在腦海裏翻找，能做什麽？要怎麽救他？有什麽辦法可以止？止……對了，有了！有了！

    時歡左顧右盼，在草叢裏快速撥尋。

    老人家問：“囡囡，你在找什麽？”

    時歡急切地說：“薊草或者艾葉草，這種野草在田間很常見，可以止，，您知道哪裏有這兩種草藥嗎？”

    “艾葉草？有有有，我家裏有。”老人家跑回屋裏，抱出一筐東西：“囡囡，你說的艾葉草，是不是這個啊？”

    時歡接過去看——短小有絨、葉子蜷呈鋸齒狀、還有淡淡的清香味——對上了！連連點頭：“對！就是這個，這是艾葉草！”

    老人家高興：“太好了，我平時會摘這些回來曬幹，儲存起來，要用的時候就拿出來煮水，還能清熱解毒，這些是我昨天剛摘的，還很新鮮，你看要怎麽用？”

    “我用葉子就行。”時歡摘下一把葉子，在手心用力地，到有草出來，“艾葉草能止，敷上去就可以。”

    將江何深的擺拉起來，解開紗布，小心翼翼地將到糜爛的草藥輕輕敷上去，江何深的腰腹立刻繃！

    時歡忙抬頭問：“疼嗎？你忍一下。”

    江何深抿了，比起草藥有沒有用，敷上去疼不疼，他更想知道別的。

    對視間，他突然風馬牛不相及地問：“這些，是不是他教給你的？”

    “！”

    時歡眼睛一睜。

    江何深雖然虛弱，但腦子還是清醒的。

    從河流認路，到柴點火，再到草藥止，都說是看書學的，但一定就是撒謊，多半，是有人教的吧。

    連這種小事都要對他撒謊，說明這個教的人，不方便讓他知道。

    人在傷的況下，思維就是會比較渙散，江何深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在這個時候想這些東西，但他就是沿著這個疑點，深挖細掘。

    然後，江何深就想到，應該是那個初，第一個孩子的父親，時不時想起的那個人。

    江何深聲音沙啞：“我猜對了？”

    “……”確實猜對了。

    跟江知祈流浪過一段時間，這些都是江知祈在途中教的。

    時歡倉皇地避開江何深的目，將紗布重新纏上他的腰。

    艾葉草很有用，已經沒有剛才流的那麽多了，隻是草藥很辛辣，像往傷口上撒了一把鹽，江何深倏地仰起頭，抓住的手，忍住痛楚。

    “二爺……”時歡皺眉，江何深結忍地，抓著的手很用力，骨節凸起，皮下的青筋若若現。

    除了的痛，他心口還膨脹出了一種難以形容的緒，他不想深究這種緒是什麽，但想轉移疼痛，他看著問：“他是不是，不在人世了？”

    “……”時歡抿得很。

    江何深角一扯，沒有否認就是默認：“難怪。”

    難怪看起來那麽他——時不時想起他，記得他教的事，卻跟他分開，原來是因為，那個人已經不在人世。

    江何深忍過了那一陣疼，呼出口氣，放開的手，角一哂：“你用他教你的辦法救我，算起來，也是他救了我。他忌日的時候，你會去看他麽？下次去，記得告訴我，我也謝謝他。”

    時歡眉心，忍不住說：“二爺，能不能不要再提他了？”

    江何深別開頭，看向遠，他額頭因為疼痛出了冷汗，側臉的線條繃，沒有再說。

    這時候，老人家挎著一個竹籃匆匆跑過來，對他們說：“囡囡，好奇怪，我剛才想去幫你們找薊草，但在那邊看到幾個人，是不是來找你們的？可是我覺得他們看起來都不像什麽好人，手裏還拿著棒。”

    時歡的神經瞬間拉，看向江何深：“難道是那夥人？”

    江何深撐著椅子起：“我們不能留在這裏。”

    時歡明白他的意思，他們留在這裏會被抓到，而且還會連累老人家，時歡一邊扶起江何深，一邊用腳尖將地上的跡和泥土混合掩埋了。

    “，我們要離開了，他們要是找過來問您的話，您就說沒見過我們。”

    老人家張地問：“他們真的不是好人？你們這樣要怎麽走？傷得這麽重，你們躲到家裏吧，我替你們擋住他們。”

    時歡剛才就看過了：“您家裏沒什麽地方可以藏，沒關係，我們可以走，您自己小心。”

    江何深對老人家點頭致謝，然後握住時歡的手：“走。”

    他們往草木眾多的地方跑，想借用草木藏，然而他們畢竟有一個傷患，速度本不快，突然！不遠有人大聲喊：“他們在那裏！”

    時歡和江何深齊齊朝聲源看去，就看到昨晚那群混混中的一個，他爬在一棵樹上，指著他們的方向，與此同時，四周響起窸窸窣窣，像是所有人都在朝他們的方向匯集。

    江何深二話不說：“跑！”

    話音落下，追逐開始！

    江何深無視傷口，拉著時歡一路飛奔，樹林裏遮天蔽日，哪怕接近中午線也是灰蒙蒙，暗淡的調自帶危險的氣息，四麵的山坡上撲下一道又一道影子，像張牙舞爪的豺狼！

    他們竟然一個晚上都在山上搜尋他們，到現在還沒有走！

    時歡跑得太快了，這已經是力的極限，聽到自己的心髒急速跳，在飛奔中回頭，看到混混們手持棒，一邊追一邊嚷嚷：“站住！別跑！”

    一個混混手裏握著木，眼看追不上他們，就直接將木朝他們砸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