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你看！好大的鳥啊！”

    六歲的小時歡最喜歡爸爸的漁船，跳起來手妄圖抓住低飛的鳥，驚得媽媽連忙將抱住。

    “歡歡！說了你多次了，不能在船上跑跑跳跳！小心掉到水裏！而且那也不是小鳥，那是白鷺呀。”

    船尾撐船的男人笑著注視妻：“也錯了，那也不是白鷺，是海鷗。海鷗一般是群出現，這隻可能是迷路，跟同伴走散了。”

    男人放開船槳，“歡歡，到爸爸這裏來，別怕，掉下去爸爸把你撈起來，隻要是在有水的地方，爸爸都能保護好咱們小時歡。”

    “爸爸！”小時歡立刻奔向爸爸，媽媽嗔怪一聲：“我在教孩子呢，你這樣我還怎麽教呀？”

    “沒事兒！明天再教也一樣！”

    爸爸一把托起小時歡的腋下，將舉高，小時歡“啊”的一聲驚喜大：“爸爸再高一點！”

    “好，再高一點，飛起來咯！”

    “你當心失手把歡歡丟進水裏！”媽媽張地手，隨時準備接住小時歡。

    “你小看我啊？”爸爸單手抱著小時歡，另一隻手突然摟住媽媽的腰，他的力氣很大，將媽媽也“拎”起來，雖然隻是雙離地，但也嚇得媽媽驚：“時元！！”

    小時歡和爸爸都笑了起來，媽媽又好氣又好笑，捶打爸爸的後背。

    岸邊有認識他們的村婦喊：“時元，又帶老婆孩子出來玩啊？”

    爸爸應了一聲：“是啊！”

    “撲通”一聲，江麵跳出來一條魚，驚出一圈漣漪。

    時歡回過神，手舀了一下江水，覺涼涼的：“原來二爺真正的目的地，是小漁村啊。”

    江何深慢條斯理地反問：“你猜，我為什麽要將萊湖景區的傳單，丟在桌子上？”

    時歡愣怔。

    旋即想起，剛才溫詩夢那艘船的船工也聽他命令的事，頓時猜出一個可能：“……你早知道我會追上來？你是故意的？”

    故意把傳單放在桌子上讓看到，讓知道他要來萊湖景區，他知道會追上來，他猜到會包下豪華船，因為都想到了，所以他都提前做了安排，今天不是堵他，而是他——請君甕！

    他之所以親近溫詩夢，是為了利用溫詩夢，利用對溫詩夢的張說出過去的事！

    小船悠悠晃晃，按照早就得到的吩咐，載著他們朝著遠飄去。

    江何深將剛才“挾持”他的話，如數奉還：“現在這裏隻有我們兩個人，你想走，隻能跳湖。”

    時歡：“……”

    江何深將長擱在船肋骨上，閑適道：“聊聊吧，時歡。”

    時歡：“……”

    這些都是剛才對他說的話，現世報恐怕都沒有這麽快應驗。

    長達三分鍾的安靜後，時歡籲出口氣。

    話說都說了，難道還能收回來？認。

    時歡：“不是已經聊完了嗎？二爺想知道的，我都回答了，二爺還想聊什麽？”

    “都行，你定。”

    江何深端起茶杯——這杯茶還是最開始時歡倒給他的，剛才沒喝，現在已經冷了，養尊優的二爺居然不嫌棄。

    他抿了一口，放下茶杯，“你生日是什麽時候？”

    看。

    說是讓定，結果開啟話頭的人還是他，這個男人骨子裏就是支配者，怎麽可能將主權讓渡？

    ……算了。

    都到這個地步了，時歡還能怎麽樣？

    也喝了口茶，涼茶口，從嚨一路涼到胃裏。

    “我媽媽生我那天，剛好是二十四節氣裏的小滿，所以我一直都在小滿過生日。”

    江何深：“那快了，下個月就是，提前帶你故地重遊，就當我送你的生日禮。”

    “二爺這份禮也太寒酸了吧。”時歡歎氣，抬手指著遠一個很大的樹冠，“那是小漁村的大榕樹，樹齡兩百多年，比這個村子還要老，所以被稱為老神樹。

    過去的村民愚昧，有什麽三災六病，不找醫生，直接去剪老神樹的樹須泡水喝，迷信這樣就能逢兇化吉。

    直到後來，大家發現老神樹不會‘顯靈’，也就不信奉它了，有一次村民為了蓋房子，還差點把它砍了，還是鎮上一個領導來了，說這棵樹有價值，才沒有被砍掉。

    現在它就隻是一棵普普通通的老榕樹，我爸爸幫我紮了一個秋千，小時候我經常在樹下秋千玩兒。”

    江何深遠遠看著。

    時歡接著說：“一棵樹都有過去，何況是一個人，但過去就是過去，抹除不掉也改變不了。我不否認我有過一個很的男人，但哪怕我曾經為了他尋死，那也是過去了，現在我喜歡你，也隻想跟你一輩子在一起。”

    江何深看回時歡上。

    時歡雙手握著茶杯：“你不理我的時候我很難過，你跟溫詩夢在一起的時候我很難，我做了很多事哄你你都不領，我還請教朋友該怎麽做？但都沒有好辦法，如果二爺實在接不了我，我也尊重你，回禹城之後，我會搬回客房，三年婚期一到，我會自己離開。”

    “……”江何深後牙咬。

    “當然，我也知道，二爺指的我的‘過去’，不單是指我的初，還包括我的世，但我的世裏，有很多我不想提的東西，我隻能坦白告訴二爺，我跟溫家以前確實有點兒關係，但現在已經沒關係，我們早就一刀兩斷了，我不可能為了溫家做出背叛你的事，你不用擔心。”

    江何深沉氣：“所以呢？你想要我怎麽回答？”

    時歡心道：“我知道以二爺的格，不可能說出，‘好吧我原諒你了’這樣的話，那這樣吧，我拉你的手，一分鍾，你要是不甩開，我們就默認這次的事翻篇了，好不好？”

    江何深：“……”

    時歡湊近江何深，雙手抱他的手臂，幾乎整個人都上去，跟考拉抱樹一樣，江何深匪夷所思地看著——這是“拉”？

    時歡“自言自語”道：“我抓一點，這樣二爺想甩也甩不掉，隻能答應翻篇。”

    江何深：“……”

    江何深就想知道這個人都是從哪裏學的這些花招？！

    先曉之以理說“過去抹除不掉”要他接現實、再之以說“我很難過我很難”要他心讓步、然後以退為進“我會自己離開”讓他措手不及，最後四兩撥千斤地解釋他們這些天的矛盾，還撒……知道他會吃撒這一套。

    一出接著一出，一招接著一招，以前他就說過，時歡隻當一個翻譯太屈才了，就這樣的，應該去當間諜，當特工，保證誰都會被的巧言令糊弄過去！

    江何深氣悶，了一下手，時歡抱得更，完全掙不開，他生生被氣笑了。

    時歡看手機，一秒，兩秒，三秒……三十秒，五十秒，一分鍾，臉上綻起笑臉，仰起頭又要對江何深說什麽。

    然而剛剛張，江何深就出手扣住的後腦勺，低下頭，疾風驟雨地堵住的。

    時歡重心不穩，跌坐在甲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