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理差點以為自己幻聽了。
但時歡的表不像是開玩笑。
“……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嗎?”
“溫警不是一直想讓我伏法嗎?”時歡輕聲細語,“我現在已經認罪了,你怎麽好像還是不高興呢?”
“把筆錄拿過來,我簽字。”
……
溫理拿著時歡簽了字的筆錄走出審訊室。
走了幾步,又停下來,翻看了一遍筆錄,他眉頭皺,發現自己並沒有什麽“親手抓到狡猾的罪犯”以及“懲惡揚善”的覺。
總覺得哪裏不對。溫理合上筆錄,想回去再找時歡問一問,結果一轉,就撞上刑警隊的隊長。
隊長看著他手裏的東西:“認了?”
這要怎麽說呢,溫理道:“算是認了吧。”
他的“但是”還沒說出來,隊長就鼓了一下掌,非常滿意的樣子:“馬上去寫報告,天一亮就移檢察院!”
溫理一愣:“這麽快就要檢察院?”
“這種大佛多在咱們這兒待上一秒,警局上下就得多不得安生一秒,早走早好,要不是這個點兒檢察院沒有上班,我還想直接送呢。”隊長說,“江何深最近不在國,還好不在,不然江家今晚就鬧起來了。”
溫理被他推著,愣愣地走了幾步,反應過來後,強行剎住腳步:“不是,隊長,等一下,我覺得這個案子還有疑點,有必要再查查。”
隊長不滿:“有什麽疑點?有吧?兇找到了吧?人是當場抓的沒錯吧?連嫌疑人的認罪口供都有了,證據鏈很完整啊。”
溫理爭辯:“疑點就是,時歡一開始,很多細節都說自己‘忘了’、‘不記得了’、‘不知道’,很不配合,可又突然之間承認自己是兇手,很古怪,一定有原因。”
隊長:“我列舉的是實證,你列舉的是猜測,誰教你辦案可以靠猜測的?不會是你師父吧?”
“跟我師父沒關係,時歡是……”
溫理還要再說什麽,隊長突然變了態度,不再和悅:“小溫啊,我們禹城最近案子多,才從鹿城警局借調你,借調期結束你還是要回鹿城,你是協助我們的,就按我們的方式去辦案,好吧?”
“……”
溫理咬了咬牙,一意孤行道,“行,人可以送檢察院,但我還要繼續查,我自己查!”
他轉就走,隊長吸了口涼氣,罵了一句:“自找麻煩!”
溫理還覺得隊長不管三七二十一急著把時歡送檢察院的舉很奇怪。
覺不是單純的怕江家,倒像是急著給時歡定罪。
就像時歡也急著給自己定罪一樣。
……
然而況比溫理想得還要著急,天還沒亮,檢察院就親自過來帶人。
溫理擋在拘留室門口:“這本不是正常的刑事案件辦案流程!”
隊長直接一句:“正常流程外還有一句‘特殊況特殊理’,現在就是特殊況!別擋路!帶走!”
溫理啞口無言,眼睜睜看著他們將時歡帶出警局帶上檢察院的車。
時歡上車之前,忽然回頭,看站在警局門口的溫理。
那會兒天灰蒙蒙亮,線是慘淡的白,茶褐的長卷發散在肩上,手上戴著手銬,卻不狼狽:“溫警,我的東西如果還不能還給我家人,就麻煩你替我保管好。”
然後就上了車。
車子從溫理麵前開走。
溫理越發覺得這裏麵有問題,哪怕現在看似證據確鑿,但他有這種直覺,他要再去案發現場看看。
說行就行,溫理開了車就去花房,他最想不明白的一點就是——時歡為什麽會認罪?
這個問題,收到時歡已經認罪這個消息的每個人都有。
夏特助剛接到信息,還沒來得及告訴江何深,接著就收到時歡已經被移檢察院,兩條消息,前後隻差三分鍾。
夏特助馬上就意識到,這起案子的背後肯定有人在推波助瀾,否則不會這麽快!
他立刻走進會議室——江何深正在恒安位於紐約的分公司,聽高管們匯報工作,他也顧不得什麽,直接到他耳邊說:“江總,禹城……”
“何深。”
一句突兀的喊聲,打斷了夏特助的匯報,夏特助抬頭,萬萬沒想到,走進來的竟然是——江父!
江父,江征,偌大的恒安集團的董事長,他一進會議室,氣場就讓包括夏特助在的,在場所有高管都站了起來,畢恭畢敬地喊:“江董。”
“Chairman.”
江何深還坐在會議桌首座的位置,仰視著父親。
他們父子的眉眼有幾分相似,而且比起江知祈,江何深其實更像江父——他們都有類似的鋒利。
江父隻帶了一個書,書拉開旁邊的椅子,他坐下,開口就是不怒自威的問句:“早上,我不是讓你在家裏等我嗎?”
江何深:“父親沒有提前告訴我,您還要出門,我已經安排好後麵的工作,沒時間再等下去。”
江父看著他。
隻這一眼,就讓站在江何深後的夏特助,不由自主屏住呼吸。
——董事長就是董事長,他的氣場,比起江何深,還多了幾分來自父權的迫。
江何深表卻沒有變化。
對峙片刻後,還是江父先抬了下手,書拿起一次紙杯,倒了一杯溫水給他。
“吃飯是吃飯,工作是工作,再趕時間,也不差一頓飯的工夫,下次不要在餐桌上談工作,對消化不好,你現在不注意,將來老了,有得你吃虧的地方。”
江父這句叮囑,倒很“慈父”,他又看向其他人,“我也很久沒有聽匯報了,你們繼續,我旁聽就行。”
誰敢有意見呢。
於是,會議室裏就多了江父,有江父在場,夏特助不敢無禮,一直沒有找到機會跟江何深說時歡的況,心下著急得要命。
本來以為,會開完了,回去的路上能說,結果江父又和江何深上了同輛車。
江何深看向父親,江父手掌裏盤著核桃:“我讓你在家裏等我,是因為有一個需要保的會議在家裏開。”
江何深:“什麽會?”
江父抬了下手止住他的話,又指了一下開車的司機,意思就是有外人不方便說。
江何深也就沒問,手指轉了轉扳指,看向窗外,側臉淡漠。
到了別墅,江父率先上樓,江何深自然跟上去,江父的書卻突然擋在樓梯口。
江何深抬起眼,眸底冷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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