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個兒膳房統一給各宮做了皇,比月餅個頭小,有咸甜兩種口味,寧每個吃上倆便回值房忙活了,章佩佩在前庭與祿寺的員侍奉午宴,至下午申時方歸,夜里的闔宮家宴就歸張茵茵管,沒什麼事了。
章佩佩拖著疲憊的軀回到養心殿西圍房,看到寧便靠了過來,螓首搭在肩頭,昏昏睡,“我可困死了,昨夜就歇了兩個時辰不到,今晚的煙花怕是看不了。”
寧扶著雙肩,將往床榻上擱,“那你先在塌上瞇一會兒。”
章佩佩雖上了塌,卻靠在引枕沒有躺下去。
寧坐在榻沿看出臉不對,“佩佩,怎麼了,不高興麼?”
章佩佩明顯神倦怠,擺了擺手,“沒什麼,煙花看不看也無妨了。”
這時楊婉恰恰從外頭進來,順帶給姑娘們捎了些甜瓜,聽了佩佩這話,訝然笑道,
“昨個兒是誰起勁來著,害我著頭皮去催陛下,今個兒怎麼就沒興致了?”
章佩佩睜開眼,眼底滿是冷嘲熱諷,
“你不知道嗎,蔣文若要進宮了。”
楊婉面呆了呆,旋即笑笑不說話。
寧想起昨晚裴浚也提到此人,扯了扯章佩佩的袖口,“怎麼了?這位蔣姑娘有什麼來頭嗎?”
章佩佩眼底沁著冷笑,“什麼蔣姑娘,是溫夫人。”
“啊?”寧越發丈二和尚不著頭腦。
楊婉見狀嘆了一聲,坐在寧方才的錦凳,與解釋道,
“蔣文若是獻后娘娘嫡親的侄,比咱們陛下年長兩歲,時是在湘王府長大的,與陛下稱得上青梅竹馬。”
“聽聞時娘娘格外喜,有意將許給陛下,至于后來是什麼緣故沒,咱們就不知道了,幾年后,蔣文若嫁給溫侯府的世子爺溫旭,一年前陛下初登大寶,這位溫世子病故亡,蔣文若便守了寡。”
“咱們宮里的隆安太妃娘娘一直把當親生兒對待,過去蔣文若也時常宮給請安,這一回隆安太妃邀請宮過中秋,自然也是親近之意。”
寧又不笨,聽明白這位蔣文若與裴浚關系匪淺。
笑容也跟著淡了幾分。
章佩佩見楊婉說的委婉,急著接話,“你遮遮掩掩作甚,你難道不知外頭的傳言,說當初陛下沒能娶到心儀的表姐,心中含恨,京登基后便想了轍弄死了溫旭,好得了機會與表姐再續前緣呢。”
一直埋頭公干的梁冰聽了這話,扭頭狠覷了章佩佩一眼,
“放肆,這話也由得你胡說,莫要仗著太后娘娘寵你,便在養心殿無法無天。”
章佩佩也知理屈,悻悻沒說話,只是沉默片刻又小聲嘀咕道,“得,隆安太妃這次留在皇宮住下,怕是存了讓陛下納的心思,若是陛下沒納就當我胡說,倘若順水推舟將人留在了皇宮,你們可別再說我胡說八道了。”
梁冰還要斥,被楊婉攔住了。
“祖宗們,外頭還有人呢,小心傳到柳公公耳朵里,咱們都得挨板子。”
寧默默坐在人群中沒有接話。
這會兒慶幸裴浚早早敲打了,否則還不知怎麼鉆牛角尖呢。
就如眼前的章佩佩一般。
寧笑著挽了挽章佩佩的胳膊,
“好姐姐,你歇著吧,你在這生悶氣,陛下不知道,人家蔣姑娘也不知道,你舒舒坦坦吃飽睡足,容煥發出席,不是更好?”
“你這話說得對,我得養足神。”
章佩佩聽勸躺下了,楊婉看了梁冰一眼出去忙活。
寧怕章佩佩與梁冰吵起來,坐在二人當中,雙手托腮張窗外。
秋日的天湛藍如洗,跟明鏡一般倒扣下來,無波無瀾,寧告訴自己,也不要有波瀾。
梁冰回眸,就瞧見寧在打盹,活的一張俏臉歪在掌心,濃的長睫跟扇子似的整齊鋪在眼下,有一份不諳世事的憨。
紫城七十二口水井,口口里面躺著冤魂,皇宮里水深得很,這姑娘留在皇宮也不知是幸還是不幸。
梁冰第一次對一個人生出強烈的維護之意,李寧在看來像是小太般熱烈爛漫,不想蒙了塵。
今夜中秋宴席,得與宴。
寧也不知睡了多久,忽然聽到外頭傳來急訊,
“快快,都打起神來,萬歲爺提前回來了,快站班吧!”
寧一個激靈抖醒了,姑娘們紛紛穿戴妥當,井然有序來到養心殿廊廡外候著。
章佩佩還是老病沒改,一面往養心門張,一面與寧悄聲而語,“說好酉時回的,這會兒剛申時初刻就急著回來,莫不是有事?”
寧著大步行過來的高大男人,抿沒說話。
眾人一道請安納福,裴浚目不斜視從當中過,徑直去了殿。
張勇那頭又送了銀子回京,戶部不得閑,兵部的人也忙著準備后勤,這會兒都沒空檔,便干脆散了班提前回來,今個兒日頭大,他路上出了汗,便換裳去了。
不一會穿上一明黃的直裰出來,手中搭著那串菩提子,還是那副朗月清風般的意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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