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部分遷走的戶口名單。”
謝蘅接過來掃過,在一個名字上略作停留,最后落到某一,才皺眉抬頭看向高崳。
“你在這名單之上。”
柳襄聞言一愣,正要站起湊過去看,謝蘅便將名單遞給了。
柳襄接過來一看,果然,高崳在名單之上!
而他名字的后方寫著高家灣。
皺起眉頭抬眸看向高崳。
高崳在京報的戶籍可是平堰城戶口!
這麼大的事他為何先前不說!
高崳盯著柳襄手上的名單,眼底有恨意翻滾。
烏焰和玄燭同時瞥了他一眼。
好半晌,他才下殺氣道:“是,下的戶籍本該在平堰高家灣。”
他選擇瞞是因為他并不十分相信謝蘅,若是謝蘅連這件事都查不到,便不可能在這案子上有所作為,但他確實沒想到,謝蘅會查的這麼快。
謝蘅目淡淡的盯著他,道:“此時可以說了?”
柳襄見此心中頓時便有了猜測。
高崳遞給謝蘅的那道折子是按了多日的,足矣可見他有多謹慎,且他與謝蘅并無太大的集,只是因為在朝堂之上謝蘅彈劾了太子和二皇子兩邊的人,沒有參與黨羽之爭,他才敢在謝蘅上賭一賭。
既然是賭,那他自然不會完全信任謝蘅。
高崳起后退一步,跪下道:“先前下瞞了此事,請世子責罰。”
他其實敢賭謝蘅,也是因他知道謝蘅的名聲,眥睚必報,我行我素,在京中沒有人能在謝蘅頭上,因陛下盛寵,也因太子二皇子對他多有寬容。
且謝蘅與二皇子走得近,一直傳聞謝蘅要三司,但最后他進了史臺,在朝上連著彈劾了十人,包括虞阮家兩家的主家嫡出子弟。
而平堰賑災銀之事極有可能牽扯到皇子之爭,所以他想,謝蘅該是查此案最合適的人選,所以他將折子遞給謝蘅時,請求過他親自調查此案。
當然他這也是在賭。
畢竟謝蘅份尊貴,又是明王的心頭,加上羸弱,他很有可能不會走這一遭,但沒想到,最后謝蘅接了。
謝蘅舟車勞頓到了平堰,中途還病過一次,而他卻因不信任選擇了瞞此事,拋開其他,他心中多多都有些愧疚。
謝蘅早知高崳沒有盡信他,對此倒也沒有什麼意外。
只淡淡道:“起來吧,說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謝蘅輕易揭過,高崳心中愧疚愈甚。
他沒有起,只是直起子,用低沉的聲音訴說著兩年前的那場悲劇。
“下原是高家灣三村人,雙親年事已高,底下有弟弟妹妹,妹妹早些年嫁到了臨鎮,下家中有些田地,平日除了溫書外便是與弟弟種田,弟妹會做些針線活,可以換些錢,一家人也能把日子過下去,直到兩年前的雪災。”
高崳眼眶漸漸發紅,握了拳頭:“那年雪災,莊稼顆粒無收,本以為朝廷會下發賑災銀亦或是減輕賦稅,可沒想不僅沒有賑災糧,就連賦稅也未減分毫,了稅后村里的人都只能靠著為數不多的余糧過日子,沒過多久所有的糧食都吃完了,大雪又封了路,若這麼干等下去只有死路一條。”
柳襄緩緩坐直,眼底沉愈濃。
謝蘅飲茶的作一頓,道:“那年雪災,朝廷減免了溯賦稅,且撥了五萬兩賑災銀。”
高崳軀一僵,半晌才哽聲道:“嗯,下進翰林后曾問過喬大公子才知道原來曾減免過賦稅。”
屋沉寂片刻后,高崳繼續道:“村民集結在一起,準備冒雪上山打獵,那個時候山中極其危險,沒人敢單獨上山,便由每家的男丁流去山上尋找獵,彼時,弟妹好不容易才有了孕,一家人都很期待這個小生命降世,弟弟尋常便不愿虧待弟妹,那種要關頭更是不舍弟妹苦,便悄悄省下自己的口糧留給弟妹。”
說到這里,高崳的聲音已很有些哽咽:“可雪太大,本打不著什麼獵,算下來每家一天都分不到一頓口糧,可那時也沒有其他的辦法了,到弟弟那天,我原是想代他去,可他怎麼也不愿意,說他有力氣,那天的都是些壯勞力,我想著大家在一起怎麼也不會出事,可沒想到……”
“那天山垮了,去的所有人都被埋在了里頭。”
柳襄驀地攥雙拳,既痛惜又憤怒。
謝蘅著茶杯,眼底一片暗沉。
“我們剩下的人去刨雪山救人,挖了五天四夜,才將他們的尸找全,弟妹抱著弟弟面目全非的尸哭的幾度暈厥。”
高崳頓了頓,勉強平復了些緒才繼續道:“后來,村中的人開始凍死的凍死,死的死,沒多天,每家的老人就全都不在了。”
“雖然我們都知道山上危險,會要命,但就那麼在家里干守著也一樣要命,所以我們商議之后還是決定照常上山,左右都是死,只能去搏一搏,壯勞力了大半,能獵到的獵也更了,只能讓每家人吊著命,那一日,我們運氣極好,竟打了一頭野豬,一行人歡天喜地的扛回來,我也很高興,想著今日總算可以讓大家吃一頓飽飯了,可才進村子,遠遠便見我家門口圍滿了人,還沒走近就已聽見弟妹的哭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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