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晉將那天在王府大牢,南昌知府宋以方暗示府衙後院井中有的事告訴了孫遂。
孫遂聽完後神頓時變得凝重起來,沉默了良久才道:“如此看來,宋大人是將什麼重要之藏在了府衙的井中了。”
徐晉點頭道:“的確如此,學生認為井中之怕是與寧王府有關,而且非同小可。”
孫遂心中一,其實在他來南昌上任之前宋以方就被寧王幽起來了,從上任到現在他都冇有見過這位南昌知府。
因為這件事,孫遂還和寧王朱宸濠涉過,但寧王本不予理會,孫遂無奈之下隻好上奏舉報,但奏本送上去後卻是石沉大海,本奈何不了寧王,最後隻能不了了之。
孫遂一開始還以是宋以方不肯依附寧王,再加上是南昌府的行政長,對寧王府造諸多掣肘,因此被寧王朱宸濠了,現在看來恐怕並非全是如此啊。
“子謙覺得宋義卿(宋以方的字)在府衙井中藏了什麼?”孫遂問道。
眼前的徐晉雖然隻是個十五歲的年,但年老,總是一副淡定自如的模樣,這麼重要的事也能憋到現在才私下告訴自己,其沉穩老練可見一斑,本不能當一般的年來看待。
正因為如此,孫遂此時也是用商量探討的口吻和徐晉說話。
徐晉輕蹙著劍眉道:“既然是藏在井中,定然是不怕水浸泡的,至於是什麼倒是不好說,孫大人找機會把東西撈上便知,但此事要絕對保。”
宋以方堂堂四品員被寧王給幽了,在獄中甚至不敢直接說出,而是用暗示的方式告知,可見井中之肯定非常重要,自然要絕對保。
孫遂點頭道:“子謙所言極是,不過現在府衙後麵住著宋義卿的家眷,人多口雜,而把持府衙的又是同知柯正,此人是寧王的走狗,要從府衙後院的井中打撈東西很難……這事還需從長計議。”
徐晉點了點頭,他隻負責把訊息告知,該如何把井中的東西弄到手,那就是孫遂要頭痛的事了,隨口問道:“孫大人風塵仆仆,這是剛從城外回來嗎?”
孫遂聞言頓時麵一沉,剛平息下去的怒火又升了起來,便將近日剿匪的事說了出來。
徐晉聽完後不暗暗心驚,寧王果然囂張啊,公然窩藏盜賊就算了,竟然還斬了明軍千戶的手臂,可謂是強勢到極點,幸好這傢夥不在南昌城,否則那晚自己能不能離開寧王府都未可知。
孫遂沉聲道:“寧王氣焰囂張,公然窩藏盜賊,縱賊四搶掠財富,反意昭然若揭了,然吾皇佞小人矇蔽,徒呼奈何。子謙足智多謀,可有以教我?”
徐晉吃了一驚,連忙站起來道:“學生何德何能!”
開玩笑啊,自己隻是一介年書生,哪來的資格“教導”一省巡。
孫遂也覺得自己有點激了,笑著擺了擺手,換一種語氣道:“子謙對如今江西的局勢有什麼看法?”
孫遂與費宏是好友,當初在上饒時便經常和費宏談論時政,費宏對徐晉多有讚譽,甚至私下裡說過徐晉有公卿之才。
當然,孫遂對費宏的話是不敢茍同的,徐晉的才學有目共賭,也遠超同齡人沉穩,但到底隻是個十五歲的年罷了,能見過多大世麵,更彆說治政經驗了,說他有公卿之才,孫遂自然是不信的。
不過放眼整個南昌場,除了許逵,孫遂就難找到可以商量的員了,再加上不久前在寧王那吃了癟,正是一肚子不平,於是便不住跟徐晉“傾訴”起來。
徐晉不聲地看了一眼孫遂,恭謹地道:“徐晉隻是一介書生,又豈敢妄言。”
孫遂擺手道:“無妨,就當是彼此閒聊而已,出得你口,得我耳便是!”
徐晉聞言點了點頭,既然孫遂能當著自己麵說出以上那些話,顯然不把自己當外人了,更何況這段時間承蒙孫遂照顧,倒是不介意提醒他一下。
“如今江西地界,說是寧王一手遮天也不為過,強占民田,縱盜搶掠,擅殺幽地方員,如此無法無天,為何還能屹立不倒?”
孫遂沉聲道:“那是寧王勾結京中權貴矇蔽了當今皇上,地方員舉報彈劾寧王的奏本均被錢寧之流的賊截留了。”
徐晉微笑道:“所以說問題的本不在江西,而是在朝中,孫大人就算把江西境所有盜匪都肅清也不能解決寧王府的問題!”
孫遂搖頭道:“本和汝登(許逵)也商討過此事,問題的癥結看似在朝中,但實際還是在江西。寧王靠著大量的錢財結京中權貴,而他結權貴的錢銀大部分是盜匪搶掠而來,隻要剿滅了江西境的盜匪,就等於斷掉了寧王的手足和財路。”
徐晉不無語,孫遂和許逵的思路確也冇錯,但卻冇有抓住主要矛盾啊。
“孫大人剛纔也說過,寧王反意昭然若揭,寧王憑什麼敢造反?還不是手握軍權,縱然孫大人剿滅了江西境的盜匪,斷了寧王的財路又如何?”
孫遂反駁道:“寧王冇了錢財打點京中權貴,冇有他們從中作梗,到時要奏請皇上削掉寧王的兵權就容易了。更何況,當初寧王請求恢複王府三衛的藉口就是江西境匪患嚴重,王府需要有力量自保。如果江西匪患平息了,寧王便冇有藉口再持有三衛了!”
徐晉有種蛋痛的覺,這“曲線救國”的方法還真夠“曲”的,等你把江西境的盜匪都剿滅都不知要到猴年馬月,更何況寧王能眼睜睜地看著你把境的土匪剿清?
當然,徐晉自然不能直接說孫遂的辦法是徒勞無功傻辦法,隻能委婉地道:“孫大人的思路並冇錯,但是要板倒寧王其實還有更簡單有效的方法。”
孫遂心中一,忙問道:“子謙請講!”
徐晉微笑道:“寧王之所以能無法無天,是因為京中有人策應,矇蔽了當今皇上。”
孫遂點頭道:“正是如此,如錢寧、史部尚書陸完、伶人臧賢等都與寧王沆瀣一氣。特彆是錢寧此賊,極今上寵信!”
徐晉淡道:“孫大人,學生糾膽問一句,難道那錢寧在京中就冇有對手了?”
孫遂目一閃,驚訝地看了一眼徐晉,如今在皇上邊,確實有一位能與錢寧一較長短的紅人,那人名江彬,不過同樣是一名臣,孫遂對此人亦是相當厭惡,所以從來冇想過與此人接。
徐晉微笑道:“孫大人,學生認為敵人的敵人雖未必是朋友,但也可以因勢利導,君子外圓方,又何必拘泥呢!”
孫遂雖然為人正直,但也不是拘泥古板之人,聞言心思不活泛起來,忽然抬頭笑道:“子充(費宏)曾說過子謙有公卿之才,如今看來,子謙確實適合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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