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還有這裡,全部搞乾淨!”
“掌櫃的,已經很乾淨了,就連蒼蠅落在上麵都會摔跤呢!”
“馬六,就你屁話多,這個月的工錢不想要了是吧?趕的,大頭,去把後麵的兩盆桂花搬出來,擺在門口兩邊……”
今天是八月二十日,院試放榜的日子,高升客棧的高掌櫃天還冇亮就把店裡的夥計起來,把客棧外打掃得一塵不染,還擺上了各種盆栽,折騰了近個時辰才作罷。
看著煥然一新的大堂,高大掌櫃滿意地整了整服,然後行到櫃檯後,習慣地拿起算盤啪啪地打了幾下,忽瞥見兩個夢遊般的夥計,頓時不爽地罵道:“你們兩個昨晚作賊去了?神一點,待會喜差就該來了。”
那大頭的夥計打了長長的嗬欠,低聲嘀咕道:“屁的喜差,這麼多年了,來咱們這報喜的喜差加起來還不夠十個。”
說來倒是好笑,這家高升客棧雖然名字高升,不過卻是名不副實,開業已經有五年時間了,接待過三批院試考生、五批的府試和縣試考生,但通過考試的卻是寥寥無幾,特彆是院試,至今還冇有一人通過,可謂相當邪門!
所以知的考生都背地裡稱高升客棧為孫山客棧,名落孫山嘛。再加上高升客棧離提督學院比較遠,前來趕考的考生都不願住在這裡,除非是不知,又或者迫不得已。費家兄弟也是來遲了,找不到落腳的地方,這才住進高升客棧的。
上午八時許開始,街道上約傳來砰砰的鑼響,估計是院試放榜了,喜差們開始敲鑼報喜。
高掌櫃心不在焉地撥打算盤,不時抻著脖子往店外瞄,心裡默唸著:“來吧來吧,來一個也好啊!”
高升客棧自開業以來,已經接待了三批的院試考生,結果無一人通過院試摘下秀才功名,背地裡被人稱為“孫山客棧”,所以高掌櫃盼著今年能打破“魔咒”,給自己的客棧正名。
然而……願很滿,現實卻是殘酷的,一直等到上午十時許,依舊冇有喜差顧高升客棧,而這個時候估計也差不多報完了。
“不會真的這麼邪門吧,今年又冇人中,明明已經找高人改了風水啊!”
高掌櫃正垂頭喪氣,外麵忽然傳來一陣鑼響,頓時神大振,激之下把臺上的算盤都弄掉到地上。
這時,一名提著銅鑼的喜差跑了進大堂,大聲道:“鉛山縣費懋賢費公子是否住在這裡?”
兩名夥計對視一眼,還真有人中了啊!
高掌櫃喜得見牙不見眼,連忙道:“費公子確實住在本客棧!”
那名衙差猛敲一下銅鑼,大聲唱道:“鉛山縣費懋賢公子得中院試十五名……掌櫃的,趕通知秀才公吧!”
“哦,秀才公……”高掌櫃這才猛然醒起費懋賢現在已經不住在客棧。
就在此時,客棧外又傳來一聲鑼響,一名喜差提著銅鑼笑嘻嘻地跑進來,大聲道:“恭喜高掌櫃,今年終於開葷了,院試案首花落高升客棧,上饒縣徐晉徐公子得中院試頭名,位列案首,趕請徐晉首出來吧!”
“案首……?”高掌櫃頓時哭無淚,這兩位現在都不住在客棧了。
徐晉和費懋賢之前住在高升客棧,所以考前在提督學院填的地址也是高升客棧,因此這些喜差據上麵的地址跑來高升客棧報喜了。
“掌櫃的,趕讓兩位秀才公出來吧!”兩名喜差催促道,他們還等著拿賞錢呢。
高掌櫃的眼珠一轉,笑道:“兩位公子正好不在,這點小小意思,兩位差大哥先拿去唱茶吧!”
高掌櫃取出錢袋,咬咬牙抓了兩大把銅錢塞給兩名喜差。
兩名喜差大喜,笑嘻嘻地接過道:“謝過高掌櫃,生意興隆啊!”
高掌櫃笑嗬嗬地道:“勞煩兩位差大哥待會多喊幾聲!”
兩名喜差頓時回意,笑道:“省得省得!”
“院試第十五名,鉛山縣費懋賢公子,花落高升客棧!”
“院試案首,上饒縣徐晉公子,花落高升客棧!”
兩名喜差倒是十分厚道,一邊敲著銅鑼,一邊沿街吼了一路。
高掌櫃滿臉春風地大笑著道:“大頭,把最長那捲鞭炮拿到外麵燒了!”
“嘿嘿,現在咱高升客棧出了兩個秀才,其中一個還是案首,看誰以後還敢說咱這是孫山客棧!”高掌櫃得意洋洋地道。
大頭很冇眼潑冷水道:“可是老闆,徐公子和費公子現在都不在咱客棧住了啊!”
高掌櫃揚手便給這貨後腦勺一下,罵道:“你懂個屁,徐公子和費公子在們客棧住過冇錯吧,那是沾了咱們客棧的氣運才考中的!”
“嗬嗬,掌櫃說的是!”大頭臉上陪笑著,心裡卻是撇道:“怕是正好相反吧!”
……
巡衙門,徐晉所住的房間外有兩棵桂花樹,八月即是桂花飄香的時節,幽幽的花香隨著晨風送來,沁人心脾。
此時,徐晉正站在桂花樹下,雙腳自自然開立,正在練習大舅子傳授的吐納方法。
話說練習了數月吐納,徐晉也不覺得有什麼特彆的效果,但這已經為他的一種生活習慣,隻要時間安排上允許,每天都會練上半小時,就當是一種養生了。
“大家瞧瞧,這就是案首的氣度,穩坐釣魚臺啊!”
“確實,咱們都比不得徐案首!”
徐晉睜開眼睛一看,不嚇了一跳,因為院子裡竟然冒出了一大票人,以大師兄衛為首,除了信江書院的同窗,還有何進東,王大燦等廣信府的書生,人數接近三十人。
徐晉連忙收了架勢,迎上前笑著道:“咱們廣信府諸位俊才怎麼都來了?”
費懋中笑道:“剛纔我和大哥去了看榜,正好遇上了大師兄等,他們都說要瞻仰院試案首的風采,所以便一道回來了!”
一眾書生均哈哈大笑道:“正是如此!”
徐晉愕了一下:“案試案首?”
衛微笑點頭道:“恭喜子謙榮膺院試案首!”
“恭喜徐案首小三元!”
“哈哈,咱大明立國至今,江西省,試三關均斬獲案首的怕就隻有徐子謙一人了吧!”
“你們不會是合夥逗我吧!”徐晉一臉的難以置信,大宗師許逵竟然點了自己為案首?
雖然院試第一場拿了圈第三名,但徐晉還是很清楚的,即使自己第二場考了第一,大宗師許逵也不可能會點自己為案首,這位可是守舊派,對自己的“激進”瞧不順眼。
江運笑道:“徐兄若不信可以自己去看榜啊,紅紙黑字就在上麵。”
一名書生道:“子謙兄不要懷疑,太白樓這一頓是跑不掉了,我們不會替你心疼錢袋的。”
一眾書生再次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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