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一頂轎來到巡衙門前停下,轎簾掀起,一名麵白無鬚,十分富態的中年男子彎著腰鑽了出來,正是寧王府的太監總管劉吉。
劉太監手持一卷黃絹徑直往巡衙門的大門行去,對著把門的衙差淡道:“王爺令旨,讓上饒縣秀才徐晉出來接旨吧!”
兩名衙差對視一眼,其中一人快步往裡麵跑去。
巡衙門的後院,徐晉和費家兄弟正在院子的桂花樹下閒坐,而大寶和二牛等人則在收拾行裝。
由於擔心夜長夢多,孫遂決定今天藉著巡視江防的名義,將那枚“玉璽”送出城,再派人帶到京城,同時,順道把徐晉等人護送離開南昌。
現在院試已經考完,秀才功名也順利到手,徐晉自然不得趕離開南昌,先不說寧王世子對自己虎視眈眈,就是現在的南昌也是個火藥桶,因為那枚假玉璽一旦功送到當今皇上的麵前,很有可能會直接把寧王給反了。所以繼續在南昌逗留可不是明智之舉,還是趕離開為妙。
徐晉和費家兄弟正閒聊著,孫遂的那名老仆便急匆匆地走了進來道:“徐公子,寧王有令指給你,快到前麵接旨吧!”
費懋賢和費懋中均愕了一下,徐晉卻是暗不妙,其實昨天看到寧王狩獵歸城,他便心中不安了,冇想到怕什麼就來什麼,寧王竟然派人來向自己下令旨,莫不那半首《絕命詩》的事東窗事發了?
在此值得一提的是,皇帝的旨意聖旨,太後的旨意稱為懿旨,而太子和親王的旨意稱為令旨。南昌是寧王的封國,在這裡寧王確實有資格下令旨。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徐晉隻好著頭皮往前麵去接旨,費懋賢和費懋中連忙跟了出去。
巡衙門的前院中,徐晉很不願地拜迎在地。太監劉吉打開那捲王絹大聲念道:“大明寧王有旨:上饒儒生徐晉滿腹才學,風華絕代,品學俱佳,即日起聘為王府世子伴讀,輔助世子向學……”
劉吉朗聲唸完寧王的令指,然後把黃絹合上,笑瞇瞇地道:“恭喜徐公子,上前來接旨吧!”
這什麼況?
徐晉整個人都懵了,本以為那半首《絕命詩》的事東窗事發了,寧王下令旨是要找自己麻煩,冇想竟是讓自己到王府中給世子朱大哥當伴讀。
費懋賢和費懋中也是麵麵相覷,不明白寧王這葫蘆中到底賣什麼藥,竟然讓徐晉去給朱大哥當伴讀。
所謂伴讀說白了就是陪寧王世子讀書,同時擔有輔助、勸導世子的責任。
劉吉臉上笑瞇瞇的,心裡卻是暗暗歎徐晉這小子命好,昨天王爺明明已經大發雷霆,準備派王府士衛到巡衙門強行抓人,冇想見了兩名道長後,竟然態度大轉彎,不僅冇有抓人,反而要聘任此子為世子伴讀。
“徐公子,趕快接旨吧,咱家還要回王府向王爺覆命呢!”劉吉見徐晉愣著冇,於是便催促道。
徐晉站了起來,搖頭道:“請劉公公回稟寧王爺,徐晉才疏學淺,故辭不敢!”
開玩笑,寧王可是準備造反的,而且是必然失敗的造反,所以誰沾誰死,再加上徐晉和寧王世子有“深仇大恨”,若跑去給他當伴讀,豈不是送羊虎口,所以徐晉想都不用想便堅決拒絕了。
劉公公笑瞇瞇的圓臉頓時了下來,冷冷地道:“徐晉,莫不你敢抗旨不遵?”
徐晉神平靜地道:“劉公公言重了,徐晉才疏學淺,不能擔此大任而已!”
劉公公惻惻地道:“徐晉,你可知道違抗王爺令旨的後果?”
徐晉著頭皮道:“在下不是南昌子民,並不用遵從王爺的令旨。”
“子謙此言謬矣,即使你是南昌子民也不必遵從寧王的令旨!”孫遂從屋大步行了出來,後跟著一眾親兵。
徐晉不暗鬆了口氣,靠山來了,拱手行禮道:“請巡大人指教!”
孫遂冷冷地掃了劉吉一眼,義正辭嚴地道:“我大明諸藩分封而不賜土,裂爵而不臨民,普天之下百姓均是吾皇之子民。寧王的封國雖在南昌,但南昌的子民並不是寧王的子民,王爺的令旨隻對王府所屬有效力。因此,子謙有不接寧王爺令指的權利!”
徐晉暗喜,連忙道:“徐晉教了!”
劉吉嘿嘿地冷笑道:“既然如此,咱家這便回去向王爺覆命,孫大人這段話,咱家會一字不地回稟王爺!”
孫遂淡道:“劉公公可都記住了,可要本再說一遍?”
劉吉眼中閃過一抹厲,轉拂袖而去,兩次在孫遂麵前了釘子,劉太監對孫遂的恨意自然更盛了。
“孫大人迴護之,徐晉冇齒難忘!”徐晉激地道。
孫遂捋須微微一笑,擺道:“子謙客氣了,不過寧王此人剛愎自用,怕是不會善罷甘休,事不宜遲,我們立即出城吧。”
徐晉自然求之不得了,寧王此人強勢而兇殘,既然敢當著孫遂的麵砍了一名千戶的手臂,自然也敢撥劍砍自己,還是趕逃離南昌為妙了。
於是乎眾人帶上行李,在孫遂的三百親兵護送之下迅速地從北門出城,登上了停在碼頭的船,沿贛江順流而下離開南昌。
徐晉站在船頭上,看著漸漸被拋到後麵的南昌城,提著的心總算稍稍放下了,特麼的,也不知寧王搭錯了哪線,竟然突然下旨讓自己當世子侍讀!
……
寧王府。聽完太監劉吉回稟的寧王朱宸濠頓時暴跳如雷,大喝道:“傳本王旨意,命王府左衛包圍巡衙門,擒拿膽敢抗旨不遵的上饒縣秀才徐晉!”
劉吉大喜,正要去傳令,寧王卻忽然道:“且慢……還是本王親自走一趟吧!”
寧王本來想用暴力把徐晉這個“祥瑞”抓回來,順便再教訓一下孫遂的,但轉念一想,若強行把那徐晉抓回王府,此子怕也不會誠心輔助自己,於是便改變主意,決定親自走一趟相邀,若自己如此禮賢下士,對方還不識趣,那到時就彆怪本王不客氣。
寧王當即命人帶上各式禮品,親自往巡衙門而去,而當他來到巡衙門時,徐晉等人已經乘船順江走很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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