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報社的時候,天還沒有暗下來。
宋驚瀾的下班時間比晚一點兒,偶爾老王胖老板還會讓他拖一會兒再走,所以他提前叮囑溫寧,讓在辦公室多待一會兒,別出來吹涼風。
中秋過后的天氣愈發涼了,尤其是傍晚時分,冷風一陣陣吹著,讓人不住微微發抖!
溫寧直覺上有些冷,連忙快步奔跑起來。
昨天聽王青說前面一條街有一間賣牛的店,說里頭的牛都很新鮮很好吃,東西也不貴。
打算過去買點兒,再買點兒牛骨回去熬湯。
前幾天在醫院的時候,醫生說吃消炎藥容易傷胃,也容易,過后可以吃一些稍微膩一點兒骨湯,補充一下營養,也能多補鈣。
宋家的況也算是知知底,以前是逢年過節才能吃上一點兒味兒,宋驚瀾的營養是絕對跟不上的。
所以,打算趁等他的這段時間過去買一些牛。
拐進一條小胡同,很快到了前門的那條街。
起初以為得找上一找,不料很快聞到牛骨湯的味道,連忙循著那味道奔了上前,只見一家小店掛著一個小牌匾,上頭歪歪寫著“牛”兩個字。
店里擱著一排猩紅的,還有一大堆牛骨,一個頭大耳的老板正在切牛。
溫寧買了一塊雪花,又買了四五牛排骨。
牛骨很便宜,五只收兩錢。如果不是怕買太多不新鮮,真想一口氣買十幾條!
可惜,這年代還沒有普及冰箱,即便是帝都那邊,也都還沒普及冰箱的概念。
不僅如此,這年代也還沒有塑料薄袋,所以買東西都是用油紙包著,然后用一條草提著。
于是,宋驚瀾騎著自行車過來的時候,一眼就看到了手中的和骨頭。
“你——去哪兒買的?”
溫寧笑答:“在前頭的一條街。”
宋驚瀾見買的是牛,微微有些心疼錢,不過想著工作那麼辛苦,立刻道:“我回去炒給你吃。”
溫寧上了自行車后座,小兩口很快回了出租屋。
宋驚瀾進廚房洗米煮飯,然后洗菜切。
溫寧則不敢浪費時間,又上樓繼續做翻譯。
宋驚瀾忙了一半,聽到外頭有喊聲,便打開門走出去——竟是歐梅!
穿著一套漂亮子,凍得微胖的臉龐鐵青,站在涼風中簌簌發抖。
看到宋驚瀾出來,驚喜笑了,轉而委屈撒般開口:“阿瀾,人家找得你好苦哦!”
宋驚瀾尷尬問:“你怎麼來了?”
過門是客,他只好打開門,迎了進來。
歐梅嘟道:“人家早上過來找你,喊了好久也沒人應。中午又過來兩趟,可你都不在。”
宋驚瀾帶著走進廚房,搬了凳子給。
“白天我得上班,我媳婦也得上班。中午在單位吃,我在供銷社吃,都沒有回家。”
歐梅撇撇,問:“供銷社在哪個方向?”
宋驚瀾往外方指去,說了好幾個街道的名字。
歐梅聽到一頭霧水,苦笑道:“這些我都不認識。你什麼時候有空,我想找你帶我去找店面租。”
宋驚瀾一邊洗菜,一邊問:“你要找什麼店面?打算做什麼生意的?”
歐梅沒坐下,左看右顧答:“我哥說,人流量多的地方就行。他要賣一些日用雜貨和小電。”
宋驚瀾忍不住問:“你哥他不自己來看嗎?他不是在南方做得好好的嗎?怎麼突然要回來?”
歐梅眼神躲閃一下,扭過頭去。
“他……他說那邊生意難做,想著這邊就我一個妹妹,還是回來團聚好些。我哥也老大不小了,總嘮叨他快些找個嫂子。人生大事,不能總拖著。”
宋驚瀾對歐祥并沒什麼好,因為歐祥在附近幾個村子很“有名”。
他打小就沒讀書,喜歡干一些狗的事。
他的爹娘在他們十幾歲的時候就先后去世了,附近的村民都覺得他們兄妹可憐,對于他竊行徑雖然氣得牙,恨不得捶死他,可想著他是孤兒,也不好對他怎麼樣,免得被村里的老人罵,只能忍氣吞聲。
后來,歐祥了一個名副其實的小流氓,整天拽拽的,眼睛長在頭頂上,以為誰都不敢得罪他,更是變本加厲竊干壞事。
聽說他得罪了什麼人,后來逃到南方去了,洗心革面做起了買賣,漸漸賺了錢。
家里建起了兩層高的樓房,還聽說買了四小汽車,家里的和妹妹天天吹噓給街坊鄰居聽,可把村民們羨慕死了!
鄉里鄉村的消息傳得快,歐祥去了南方做生意賺大錢的事很快傳開了。
人有了錢,好像就有了面子一樣,當初的那些旮旯事兒也就沒人提起了。盡管心里頭還知道,不過見人家現在是大款,都不敢再說出來。
其他人不說,不代表不知道。
宋驚瀾是讀書出的漢子,家里父母親也都是耿直老實人,耳濡目染的他很不喜歡這樣的人。
所以,他一向對歐祥沒什麼好。
聽歐梅這麼解釋,他毫沒興趣,冷淡道:“你一個孩子也不好做主這些,還是等你哥哥回來了再去找吧。”
歐梅急了,連忙道:“不還有你嗎?阿瀾你在縣城這麼多年了,這里肯定得很。你幫我找找看,只要你說好,我立馬定下來。”
“不。”宋驚瀾將菜洗好,撈在竹籃子中,道:“我也不懂做生意,怎好意思給你出主意。”
歐梅暗自著急,撇問:“那你明天有空嗎?明天是星期天,我聽阿芳說你星期天都是有休息的。要不,你明天先陪我去逛逛看吧!”
宋驚瀾暗自把自己那個傻妹子罵了一遍,淡淡點頭:“行,不過我媳婦明天還要忙,我三餐都得回來給做飯。”
他打算好了,明天帶出去兜一圈,應付一下,免得顯得他這個同鄉人太絕。
至于要怎麼做,怎麼打算,他一概都不想參與。畢竟,歐祥那人絕不是什麼好打道的人。
歐梅見他在洗手切,忍不住口氣酸酸問:“你還得幫你媳婦煮三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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