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回頭，看見一個年約二十七八的英俊男人。

修眉俊目，紅齒白，眼波帶笑，端端正正的帥哥一枚。

跟在場大多數穿西裝的男人不同，他穿得十分休閑隨意，彷彿只是來湊熱鬧的，然而因為人長得好看，材又高大，架子似的，怎麼穿都不顯得失禮。

慕淺見了大半場的人，聽了一大堆名頭，卻似乎都是些無關要的人，沒一個讓真正產生興趣。

一時覺得有些累，剛剛讓保鏢開闢出一方安靜場地坐下來休息休息，忽然就又有個人走了過來。

保鏢一時攔住了人，慕淺抬頭，看見一個年輕英俊的男人正隔著保鏢笑著朝自己招手。

慕淺與他對視了一眼，示意保鏢放人過來。

那人便走到慕淺邊坐了下來，笑著開口：「嗨，我程燁。」

他一開口，慕淺驀地微微一挑眉，也笑了起來，「你好，有名片嗎？」

程燁聳了聳肩，「沒有。怎麼，沒有名片就不能來跟你說話？」

「不是不可以啊。」慕淺撥了撥頭髮，揚眉看他，「只是今天過來跟我說話的人都遞了名片，就你沒有，我反倒不適應了。」

程燁轉頭看著，「我跟那些人怎麼一樣？我可不是沖著你的份來的？」

「那你沖著什麼來的啊？」慕淺忍不住笑了起來，「不是沖著我的份，那就是沖著我這個人咯？」

程燁目全程鎖定在臉上，聽到這個推論，卻並沒有否認，反而笑出聲來，緩緩道：「你今天晚上可太了。」

「謝謝。」慕淺說。

程燁聳了聳肩，「我也只是實話實說。」

慕淺忽然搖了搖頭，抬眸看他，「我說謝謝可不是沖著你讚我這句話。」

「嗯？」程燁微微挑眉，「那是因為什麼？」

慕淺手招來了服務生，拿過兩杯香檳，一杯遞給他，隨後主跟他了杯子，淺笑低語：「謝謝你給我吃的，給我喝的，以及沒有折磨我啊。」

說完這話，程燁似乎怔了怔。

慕淺喝完酒沖他晃了晃杯子，過晶瑩的杯，他看見那人緻狡黠的面容，原本彷彿停頓了的心跳一點點地緩了過來，重新恢復了跳，並且，越跳越快。

程燁控制不住地笑出聲來，「雖然我不是很明白你在謝我什麼，可是我願意接你這聲謝謝。」

說完，他也仰脖喝掉杯中的酒，算是回敬給慕淺。

他說他不明白在說什麼，可是慕淺卻聽得出來，他比任何人都明白。

三個多月前，經歷一場莫名其妙的綁架，對方不求財，不求人，在綁架過程中也沒有任何為難的地方——當然，這也是乖巧配合的原因——除了最後他們在手上綁了個炸彈。

那場綁架沒有留下任何線索，至今也沒查出到底是誰幹的。

仔細回憶那天的形，在功把霍祁然推下車，獨自面對兩名綁匪，一開口就說自己不會做無謂的反抗時，就已經逗笑了其中一個。

也是那個被逗笑的人，在後來的被困中對諸多照顧，水、食一樣都沒有短缺。

而也並不懷疑和防備什麼，吃得心安理得，引得他一再發笑。

即便如此，對方卻還是沒有在面前過真容，說過話。

直到被帶到那座廢棄的爛尾樓等待霍靳西的時候，那人用不輕不重的力道綁住了，最後在耳邊低低說了句：「再見。」

那之後，對方便再無蹤跡。

直至今日。

慕淺怎麼都沒有想到，居然會在這個地方，由一句話就聽出那把聲音。

就是眼前這個男人，程燁。

慕淺本以為，揭穿他的份之後，他會立刻逃走，可是程燁非但沒有走開，靜坐片刻之後，大概是越想越覺得有意思，忍不住又一次笑了起來。

「這笑是什麼意思？」慕淺偏了頭問他。

程燁角仍舊噙著笑，目落到臉上，回答：「開心啊。」

「開心？」慕淺瞥了他一眼，「你心還真大呀。」

「能認識你這麼一個有趣的大人，我當然開心。」程燁說。

「我可不怎麼開心。」慕淺說，「畢竟是一段並不怎麼愉快的經歷，沒頭沒尾的，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又會捲土重來。」

程燁聽了，忽然微微傾靠近慕淺，笑道：「你這是……想知道什麼？」

「你說呢？」慕淺反問，「我打聽一句你背後的人是誰，應該不過分吧？」

程燁再度笑出聲來，只道：「嗯，不過分。」

說完他就安靜了片刻，似乎在掂量有些話能不能說。

慕淺靜靜地看著他，安心等待。

片刻之後，程燁才看著，緩緩開口：「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慕淺疑，「你不知道你自己為誰辦事？」

「我沒興趣。」程燁聳了聳肩，「我只要知道自己要做的事，以及拿到相應的報酬，其餘的事，我不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