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時間總是在不知不覺中過得飛快,尤其在霍祁然考上了研究生之後,因為跟隨的導師非常嚴格,因此從研一開始,霍祁然基本就過上了996的生活,平時除了上課,就是在實驗室做實驗、建模型,看論文、做模擬、分析數據等等,忙得幾乎連休息的時間都沒有,也彷彿本察覺不到時間的流逝。
到了研三,實驗室里同級的都開始籌備找工作,霍祁然依舊是長期待在實驗室帶學弟學妹的那個,因為準備繼續讀博,所以實驗室簡直為了他生命中除了家之外最重要的地方。
雖然日常的研究工作也很辛苦忙碌,但是面對懷安畫堂隆重盛大的周年展時,霍祁然還是出時間來,去參觀了慕淺心籌備的大型畫展。
為了迎接自己這個忙碌的兒子,這一天的畫展被慕淺足足延時了兩個鐘頭。
霍祁然到的時候,這條街上其實都沒什麼人了。
因為畫展對外宣傳的白天開放時間已經過了,所以畫堂里也沒幾個人,且多數都是工作人員。
霍祁然進了門,跟眾人一一打過招呼,直接上樓去找了慕淺。
慕淺正坐在辦公室打電話,似乎是長途,見到霍祁然之後,只向他做了個手勢。
霍祁然意會,點了點頭,自己先轉看展去了。
這十多年來,懷安畫堂早已為桐城乃至全國首屈一指的畫廊,更在原址的基礎上擴充至了隔壁的那座建築,兩幢建築通過一個極藝的地下走廊相連,大多數的畫展都放在了隔壁的展廳。
霍祁然沿著走廊,一邊參觀這次展出的畫作,一邊走向隔壁的展廳。
這個時間,展廳里僅剩偶然誤的幾個參觀者,各自參觀著。
霍祁然信步轉過幾個彎,眼見赫然出現了獨屬於慕懷安的創作區域。
這一區域掛滿了慕懷安生前創作的畫作,每一幅都是慕淺心挑選並且安排出來展覽的,其中最中央,正式那幅傾國傾城的盛世牡丹圖。
霍祁然正在另一幅畫草圖前駐足欣賞的時候,忽然聽到後傳來很輕的說話聲,是一個聲,正在用英文向人介紹著那幅盛世牡丹圖——
「傳說這位畫家一生的創作筆墨婉約清淡,唯有在畫牡丹的時候用濃烈大膽,因為牡丹代表著他的妻子,而那是他對他妻子意的象徵……」
霍祁然不由得回頭看了一眼,這一眼,他卻不由得凝住了。
那幅盛世牡丹圖前正站在一男一兩個影,男的約莫四十上下的年紀,一頭金的頭髮,明顯是個外國人;而那個人很年輕,穿著隨簡約的牛仔和白襯,及肩的頭髮別在耳後,出潔流暢的側以及一隻笑眼,溫晶瑩。
霍祁然只覺得自己應該是看錯了。
他迴轉頭來,不知怎的,竟低頭看向了自己的手心。
隨後,他拿著另一隻手的宣傳小冊子,在自己的手心上劃了一道。
宣傳小冊子做得極有質,邊角劃過掌心的時候,有清晰的疼痛傳來。
應該不是夢吧?
如果是夢,此刻大概也該醒了。
就算此刻不醒,那下一刻,應該也會醒了。
霍祁然再度轉過頭,看向了後方的那兩個人,開口輕輕喊了一聲:「景厘。」
那一邊,有人應聲轉過臉來。
些許驚訝的神之下,是他十分悉的一張臉。
在看見他之後,那張臉上忽然展出他悉無比的笑容,微笑著沖他打了招呼:「嗨,霍祁然。」
手心的痛還在繼續,而面前的人還在對他微笑,似乎還和他記憶之中一樣,卻又不完全一樣。
幾年時間過去,似乎了一些,也瘦了一些,看起來纖瘦頎長,只有那張微圓的蘋果臉和臉上的笑容,一如既往,沒有任何變化。
不是夢。
霍祁然愣了一下,那一瞬間,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臉上是什麼神,也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麼反應。
直到景厘朝他走近了兩步,出手來在他眼前晃了晃,湊到他眼前,笑著問道:「不是你先喊我的嗎?怎麼一副認不出我來的樣子了?我變化也沒有那麼大吧?」
霍祁然終於一點點地回過神來,微微垂眸一笑之後,終於低聲開口道:「你沒變。」
「可是你變了哎。」景厘看著他,「你好像瘦了,皮也比以前白了,工作很忙嗎?沒時間做運嗎?」
霍祁然又安靜了片刻,緩緩笑出聲來,並沒有回答的問題,只是道:「什麼時候回來的?」
「前兩天到的。」景厘笑著回答了,隨後才又想起什麼一般,轉頭看向自己後的男人,對他介紹道:「stewart,我大學的導師,也是一名作家。stewart,這是我以前的同學,霍祁然。這家畫廊就是他媽媽經營的,以及我剛剛向你介紹的這位畫家,就是他的外公。」
stewart聽了,出手來跟霍祁然握了握手,不吝讚揚:「有幸參觀這個畫展,很驚艷。」
霍祁然對他的誇獎表示了謝,隨後才又看向景厘,「這次回來,是準備回桐城發展了嗎?」
景厘聽了,輕笑著搖了搖頭,說:「不是,只是路過。」
「路過?」
景厘點了點頭,說:「我導師stewart一直很嚮往中國的風土和人,他的祖輩曾經在中國待過一段時間,他很想創作出一部相關作品,所以就準備過來採風。我嘛,就臨時聘了他的導遊和翻譯……今天正好路過這邊,發現畫展居然還開放著,我們就順便進來參觀一下,沒想到居然就會遇上你。」
「如果不是偶然遇到,你回桐城也不打算告訴我了?」霍祁然說。
景厘輕輕垂眸一笑,說:「我們原本也只打算在桐城待幾天的,他好奇的地方太多了,每天從早逛到晚,也沒有時間做別的。所以……才沒有通知以前的同學和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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