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終於想起來自己該問霍祁然一些什麼問題之後，面前的那份甜片對景厘而言似乎也變得不怎麼甜了，似乎有了一點心事，那些之前就攪擾著的心事，又不經意地回來了一點點。

甜品吃完之後，侍者送上了贈送的清茶，景厘怕喝了茶晚上睡不著便婉拒了。

霍祁然見狀，也就對侍者道：「謝謝，茶我們不用了，麻煩幫我們買單吧。」

景厘一聽他準備買單就急了，「喂，說好了我請客的！」

霍祁然跟對視了片刻，見眼神堅決，終於緩緩點頭笑了起來，「好，不跟你爭。」

景厘這才滿意了，在侍者拿過來賬單和pos機之後主付了賬。

「那我們去街上走走？」霍祁然說。

景厘點了點頭，卻又道：「跟蘇蘇打聲招呼吧？」

霍祁然點了點頭，隨後就拉著站起來，走向了蘇蓁所在的那張餐廳。

蘇蓁背對著他們坐著，直到他們來到面前才察覺到，抬頭看到他們，很快笑了起來，「你們吃完了？這就要走了嗎？」

霍祁然點了點頭，景厘說：「蘇蘇，你們慢慢吃，我們改天約見面吃飯啊。」

「你們是會在淮市待很久嗎？」蘇蓁不由得問。

景厘說：「他只是時間過來，我會在這邊待上一段時間的。」

「那好啊。」蘇蓁說，「那我就改天再約你。」

說著，蘇蓁又手拉了景厘一下，笑著開口道：「這附近有幾間清吧，氛圍可好了，讓他帶你去約會。」

景厘聽了，只是輕笑了一聲。

幾個人很快說了再見，霍祁然這才又拉著景厘景厘轉離開。

蘇蓁說過再見就沒有回頭，直到過去好一會兒，才控制不住地微微轉頭，看向了餐廳門口的方向。

那裏早沒有了霍祁然和景厘的影。

緩緩迴轉頭來，只一瞬間，就控制不住地紅了眼眶。

對面的朋友和相日久，顯然是知道什麼的，見狀也沒有說什麼，只是手遞過來一張紙巾。

另一邊，霍祁然拉著景厘的手走進了電梯。

跟蘇蓁道別的之後，兩個人都有一陣不約而同的沉默，到按下電梯鍵，霍祁然轉頭準備說什麼的時候，景厘忽然轉頭看著他，開口道：「你之前跟我說過，你傷害了你跟蘇蘇之間的，那是什麼意思啊？」

霍祁然怎麼都沒想到第一個開口問的問題居然會是這個，不由得一時沉，只是看著，彷彿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景厘看出了他的為難之，也彷彿看出了問題的本質，微微湊到他眼前，幾乎是眼對眼地看著他，「蘇蘇是不是……喜歡你？」

霍祁然眼波驟然一頓。

景厘已然從他的眼神之中得到了答案。

難怪。

以蘇蓁的格，以和霍祁然之間的，今天這樣子的況下遇上，不打破砂鍋問到底才怪。

能讓這樣安靜，這樣悄無聲息地遠離，大概只有那一個原因了。

「那蘇蘇有跟你表白過嗎？」景厘又問。

霍祁然依舊沒有回答，眼神之中卻流出一無可奈何。

景厘同樣知道了這個問題的答案。

如果不是表白過，那霍祁然怎麼會知道，又怎麼會說出他傷害了和蘇蘇之間的這種話？

「你還說我們的餐后活是問答遊戲呢……」景厘看著霍祁然，嘟噥著開口，「我現在問了三個問題，你一個都沒有回答。」

霍祁然驀地握了的手，說：「我們之間的問題，我會盡數回答。關於蘇蘇，我對，就是純粹的朋友關係，沒有其他。至於的心思，我無權過問，也無法評價什麼。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景厘轉開臉，避開他視線的那一刻，卻控制不住地彎起了角。

他沒有回答這幾個問題，是因為他是霍祁然，他是喜歡的霍祁然，溫細緻，周全妥帖到極點的霍祁然，怎麼可能在背後肆意談論其他孩的？

景厘重新迴轉頭來看他的時候，還是又收起了笑，說：「如果我說我不明白呢？」

角沒有笑意，眼眸之中卻依舊星點點，霍祁然靜靜注視了片刻，緩緩笑了起來，低聲道：「那你就是在……說謊。」

景厘一怔，剛要手鬧他一下，電梯卻已經抵達一樓，景厘只能收回手來，裝作平常模樣，被霍祁然拉著走出了電梯。

華燈初上，這城市比白天更繁華，兩個人牽著手，並肩走在寬闊的行人道上，跟無數行匆匆的人肩，卻始終緩步前行著。

景厘問了他很多問題，那些剛剛想起來的，以及想了很久的一些問題。

「你實驗室不是很忙嗎？這才不到十天，你往這跑了三趟，不會影響實驗室那邊嗎？」

「不影響。」他說，「研三階段，找工作、去各個城市面試原本就是正常的。」

「找工作？」景厘震驚，「你不是準備讀博嗎？」

「對我而言，這二者都不過只是一個選項，都可選。」

「可是你之前明明準備讀博的。」景厘說，「你別告訴我，你是因為我，所以才突然開始準備找工作？」

霍祁然緩緩笑了起來，「那如果我說是呢？」

景厘一下子頓住腳步，轉頭跟他對視了片刻，忽然輕輕哼笑了一聲，「你才不是這樣不分輕重的人呢，騙我！」

霍祁然聽了，也只是輕笑了一聲，道：「你怎麼知道哪頭輕，哪頭重？」

景厘抬起頭來看著他，認真思索片刻之後，才道：「我才不會把自己跟你的學業和事業作比較呢，都不是一樣的東西！」

轉頭繼續向前走，霍祁然卻出手來拉停了。

景厘迴轉頭來，又跟他對視片刻，眸一點點變得起來，「其實，你就是有一點點喜歡我，以前有一點點，到你自己都察覺不到……現在還是一點點，畢竟我們剛剛才重逢，剛剛才開始，一切都還在起步階段，是不是？」

霍祁然靜靜聽說完，沉默許久，才又開口道——

「我沒有喜歡過別人，所以我不知道一點點的喜歡是多，很多很多的喜歡又是多。」

「我是一個很遲鈍的人。邊總有一些人說我擁有完的人生，可是只有我自己知道，這樣的完是不真實的。」

「我也知道自己缺一些東西，可是我並不清楚那是什麼。」

「直到你去了newyork之後，我開始很頻繁地想起一些事。我們第一次重逢，你在我面前摘下頭套的時候；你照顧晞晞的時候；你撿到糖果的時候；你和我一起去圖書館的時候；你來看我打球的時候；你笑的時候……」

「這種覺讓我到無措，因為我並不能確定，這究竟是喜歡，還是如媽媽所言，只是因為你對我好過，所以我才想要對你好。我不想再傷害你一次，所以只能讓自己儘可能忘……」

「可是有些東西是忘不了的，就像那顆巧克力的味道，我一直都記得。我明明不吃糖，可我就是想找回來……」

「直到再度跟你重逢。你在懷安畫堂回過頭來的那一刻，我想起了你第一次在我面前摘下那個玩偶服頭套的時候……我曾經吃過這世界上最好吃的巧克力，也見過這世界上最甜的笑容。有些事就是這樣，經歷過之後，才知道戒不掉。」

「都說我妹妹吃糖，在那一刻我才知道，其實，我比更嗜糖如命。」

景厘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紅了眼眶，也不知道什麼時候眼淚就掉了下來。

可是他說是他的糖啊……

作為一顆甜甜的糖，怎麼能哭呢？

努力想要微笑，到頭來，也不知道憋出了個什麼表。

霍祁然抬起手來，捧上的臉，輕輕過臉頰落的淚水，才又低聲道：「我這輩子都沒有這麼厚臉皮過，哪怕你從頭到尾都沒有明確回答過我關於brayden的問題，我還是不管不顧，死纏爛打了……因為我真的很想，再次嘗到那種味道——」

繁華的道路上燈如晝，行人如織，人來人往之中，唯有他們靜靜佇立，於無數道目的注視之中，吻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