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的影再度僵住。
彷彿是因為聽到了「景厘」的名字,他努力還想要抬腳往前走,可是卻不聽使喚。
霍祁然站在他後,眼見著他的形幾番掙扎,最終,還是認命一般地迴轉來。
也許是因為剛剛摔過,他走得有些不穩,幾乎是一瘸一拐地重新走到霍祁然面前,看著他,嘶啞著嗓子開口道:「你怎麼知道是我?是你調查了我,還是……」
即便兩個人已經離得這樣近,霍祁然還是有些看不清他的樣子,卻還是耐心地回答了他:「你給打過兩個電話,第一個電話沒接通就掛了,第二個接通之後,你沒有說話。」
眼前的男人眼神近乎凝滯。
「這樣的況下,要猜到你是誰,其實很難。可是大概是親人之間的應吧,起先並沒有將這兩個電話放在心上,可是半夜卻會在睡夢中驚醒……」霍祁然說,「給你回了電話,你拒接了,於是覺得是自己癡心妄想。」
對面的人了,卻沒有發出聲音。
霍祁然看出了他想問什麼。
「是我覺得這個號碼有些蹊蹺,所以拜託人查了一下,來到了這裏。」霍祁然說,「在此之前,景厘幾乎沒有跟我說起過你,所以我不確定你究竟是不是的爸爸,我也沒有提前告訴。」
聽到他沒有告訴景厘,他眼裏似乎閃過一道微,卻又迅速地黯淡下去,恢復了一片死寂。
他緩緩點著頭,低喃著開口:「對,別告訴,別告訴……」
霍祁然總算確定了他的擔憂是什麼。
他擔憂的,居然真的是讓景厘知道他的存在?
「為什麼?」霍祁然看著他,「你知道你剛剛失蹤的那幾年,景厘撐得有多辛苦嗎?以為自己沒有爸爸沒有媽媽,所以有什麼事,都一個人扛著。可是原來,還有爸爸?」
霍祁然很對人說出這樣的話,更何況,面前這個人還是景厘的父親。
他明知道他應該是有苦衷或者是別的顧慮,可是他就是忍不住。
那幾年的景厘,實在是太讓人心疼了,以至於他現在想起來,還覺得難過。
他沒辦法親經歷那樣的痛,更沒辦法想像到底承了多,卻還是能永遠笑靨如花。
「對,我不配做一個爸爸,更不配做的爸爸……」他依舊呢喃著,「所以,別告訴,就讓以為我死了,好,好……」
霍祁然只覺得荒謬絕倫,「你明明活著,卻要讓以為你死了?明明可以擁有父親的疼,卻非要承喪父喪母之痛?」
「對……」景彥庭似乎已經認定了這個理,「別讓知道我,我給不了,我一一毫的都沒辦法給,就當世界上沒有我這個人,就當我死了……請你,不要讓知道我。」
說完這句,景彥庭扭頭就重新走向了那扇藍的大門。
霍祁然怎麼都沒想到這次見面會是這樣的收場,他在原地站了許久,直到天一點點地徹底暗下來,他才扭頭坐上自己的車,發車子,離開了這裏。
霍祁然沒有回家,而是驅車來到了懷安畫堂。
慕淺這一天很忙,這個時間點還在開會,直到將所有會議議程商討完畢,會議才終於結束。
慕淺推門走進自己的辦公室,便看見自己的兒子正坐在會客沙發里,眉頭擰,失神地想著什麼。
聽見靜,霍祁然回過神來,抬頭看向慕淺,臉竟依然沒有緩和。
「怎麼了這是?」慕淺拉開椅子坐回自己的辦公桌後面,「別跟我說你跟你朋友吵架了,跑來給我臉看?」
「媽媽。」霍祁然開口喊時,竟連嗓子都有些沙啞了,「什麼樣的況下,當父母的才會捨得拋棄自己的孩子?」
「這還不簡單嗎?」慕淺頭也不抬地說,「一,是擔心子會連累自己,二,是怕自己會連累子。」
霍祁然安靜了片刻,才又問:「那您覺得,景厘的爸爸會是哪一種?」
慕淺驀地抬起頭來。
「景厘的爸爸?」慕淺多還是帶著一點驚訝,「他出現了?景厘知道嗎?」
霍祁然搖了搖頭。
「你見到了他?你怎麼會認識他?」
霍祁然便將事的經過說了一遍。
慕淺聽完整件事,緩緩靠坐進椅子裏,「姚叔叔給你的信息就這麼點?」
霍祁然點了點頭。
慕淺又問:「他是在你和景厘的關係被大眾知曉后,才聯繫的景厘?」
霍祁然不是沒有朝這方面想過,他只是不願意去深想,「媽媽你的意思是?」
「我向來不憚以最大的惡意揣度人心。」慕淺說,「可是也不得不承認,這世上有些事,就是能那麼巧合地發生。」
霍祁然又一次陷沉默,慕淺偏頭看了他一眼,「你在糾結要不要告訴景厘?」
霍祁然點了點頭。
「無論爸爸是哪一種形,我都怕會傷心。」霍祁然說。
慕淺點了點頭,隨後道:「在考慮這一點前,你不如先想想,不管你做出什麼選擇,不管將來會發生什麼,景厘會不會因為你的選擇而怨你?」
霍祁然不由得一頓。
慕淺則緩緩笑了起來,說:「放心吧,在我看來,景厘可比你堅強勇敢得多。」
……
深夜,淮市。
景厘完一篇稿子的翻譯,第一時間就走到床邊看了看手機。
先前發給霍祁然的消息,他到現在還沒回。
難道是太累了睡著了?
景厘這麼想著,又盯著手機看了一會兒,才站起來走進了衛生間。
等到洗完澡吹乾頭髮走出來,手機上多了一條消息,來自於霍祁然——
「換服,等我。」
景厘看著二十分鐘前的這兩個字,正要問他等什麼時,霍祁然的電話就打了進來。
「我在門口,開門。」
景厘詫異地走到門口,打開門,就看見了站在門外,微微有些的霍祁然。
「怎麼了嗎?」的心驟然狂跳起來,知到彷彿是出了什麼事,可是又不敢深想。
霍祁然一把拉住的手,「我來接你去桐城。我不想讓你過分不安,所以有些話,我只能當面跟你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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